盛鸣怔了一下,乌逢寒嘶哑的声音继续响起,“我相信你。”
“什么?”一个不在盛鸣预料之内的回答。
然而乌逢寒没有给出答案,这是他第一次拒绝盛鸣,至于为什么,因为问题的答案大概不是盛鸣想听的。
盛鸣很聪明,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在感情的事上却过于迟钝,也许说出来之后对方未必能读出他背后隐藏的情感,但乌逢寒不敢赌。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阻拦赫诺,为什么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是恐惧吗?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他绝对信任盛鸣,因为他知道盛鸣是一个怎样的人,盛鸣从来不是一个鲁莽、不计后果的人,更不会因为自己连累别人。
所以这次行动绝对不是盛鸣的心血来潮,他也一定不会出事,乌逢寒是这么相信着的,即使这信任来得莫名其妙,即使它毫无根据,显得虚无缥缈,但乌逢寒就是相信,因为那个人是盛鸣。
以这份信任为基础,乌逢寒就不可能让赫诺前往那片大海。
原因有很多,会破坏盛鸣的计划,盛鸣不会希望有人因为自己出事,而且赫诺如果在这个过程出事也很麻烦,会给盛鸣带来麻烦,至于赫诺的安全,不过顺带罢了。
即使乌逢寒是那么盲目地信任着盛鸣,却不代表他不会担心,站在岸边只能旁观的那段时间,没人知道乌逢寒的心中如何煎熬。
他的灵魂似乎也随着盛鸣在那片海上飘荡,原地剩下的只是一具名为乌逢寒的躯壳,他甚至羡慕赫诺的肆无忌惮,无数次想过放弃,大不了不管不顾地一起前往迎接那片让人粉身碎骨的浪涛,死也甘愿。
但乌逢寒知道那不是盛鸣想看到的,于是只能像一个画地为牢的囚徒,心甘情愿地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盛鸣的身影被吞没时,心脏似乎也被挖走,海风似乎也变得寒冽刺骨了起来,呼啸着穿膛而过,空洞不断扩大,仿佛行尸走肉。
那点信任就像最微渺的希望,更大的可能是他判断失误,盛鸣就此消逝,想到那个可能,麻木的躯壳似乎又开始剧痛起来。
如果等到那个最坏的结果,乌逢寒知道自己不会独活,不过就是死而已。
如果死后也有世界,他们还能见面,那倒是很好了,不知道看到紧随其后的自己,盛鸣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惊讶,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他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心意,这样想想居然也还很好。
听起来很荒谬,算起来他们相处的时间甚至不到一天,怎么就情根深种,非他不可了?甚至愿意跟着人殉情,就像最盲目的痴愚者,传说中迷了心智的邪教徒。
但乌逢寒知道自己依旧冷静,也许易感期对情绪有放大干扰的作用,但影响不了他的判断。
有人山盟海誓天长地久依旧腐烂,有人一见钟情非卿不可也能白头,爱情从来奇怪,而乌逢寒一次心动便永远刻骨。
【看我翻到了什么东西!我靠!乌逢寒这是……哭了?】
【什么什么?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我靠!!!】【我靠!!!!】【我靠!!!!!】
【不是哭吧,就是流泪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哎呀,比手划脚,就是那个啦,该怎么描述呢,反正和哭不一样啦。】
【我懂你家人,绝对不是哭,我感觉乌逢寒本人可能都没发觉,就是那种情绪大悲大恸,然后心神一松,自己就落下来了,完全控制不了那种。】
【天呐,家人,你好会说!就是这个意思!】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看全景,这是鸣宝从海里重新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反复对比了,时间线一模一样,几乎是同时,鸣宝一出现乌逢寒的泪就落下来了。】
【天呐,这是什么绝美爱情(捂嘴流泪),他好爱他!!!】
【谁懂啊,就是之前我其实感觉乌逢寒挺冷漠的,就特别愤怒,赫诺特别着急,疯狂准备去救鸣宝,他一动不动就算了,还把赫诺也拦住了,当时我快气死了。】
【+1+1,当时就觉得好冷漠一男的,冷血无情,结果这滴泪把我杀到了,我嗑死,谁懂啊,看似冷漠,其实比谁都在意。】
【所有人都在为他的美貌心旌动摇的时候,他为他的平安落泪,我嗑死!啊啊啊!!!真的,面无表情流眼泪真的把我杀死,什么绝美爱情!啊啊啊啊啊!!!】
但是无论当时的想法如何,乌逢寒都不会现在告诉盛鸣,因为无法言说,所谓莫名其妙的信任,不过是他遏制不住的疯狂爱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