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刀光刚刚落下,季末凭借短暂的清醒,强行扭动身躯,躲了过去。
他眉头紧皱,躲避的瞬间,余光扫到消瘦的少年。
“唉,最差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此刻的季末对于这次袭击也是有心无力了。
严重失血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带伤奔逃也让他体力耗尽。
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还有后手吗?”
“似乎没了。”
刀光再一次袭来,季末拖动疲惫的身躯再次闪躲,残存的灵气也在一次次闪躲中即将耗尽。
他的眼中变成一团灰色,世间的色彩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抽掉。
刀光一次次奔来,速度并不快,力度也不强,若是他在全盛之际,灭杀此人也不过几招的功夫,可对于现在的他,闪躲都是如此的艰难。
或许这正是古话说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也没有办法,虚弱就是虚弱,光是逃走就让他耗尽了所有力气。
时光变得缓慢,消瘦的少年挥舞着长刀似乎也逐渐停滞,这一次,他躲不过去了。
不论是体力还是灵气都已耗尽,看着即将迎来的死亡,他却露出了笑容。
“会死吗?”
“可看这痕迹不像是奔着我的命来的。”
“更像是要斩断我的双腿,又联想到被斩断的右臂,季末仿若明悟。”
“是要活得吗,还是说喜欢虐杀?”
仅存的时光中,季末却仍在思考对方的行为逻辑,他轻轻一笑。
“都要死了,还在想这些。”
他闭上双眼,源自于过去的记忆一一浮现。
时光仿佛倒流,藏于记忆深海中的画面上浮,就像是临死前的记忆回放。
从若水秘境到长老特训,从坠落山崖到父母离世,从回到季家到山中游乐。
许多模糊的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他像是落入深潭中被水流包裹,沉入水底,压抑却又轻松,就像是将无数重担都放了下去。
“要死了啊。”
他伸出手掌,向逐渐远离的记忆摸去,就好像幼年时伸出手掌想要握住天空中的繁星,渺小而又天真。
“可是,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升至九转,复活的希望,九尾妖狐的条件,一件事情都没能做到。
“就要这样死了吗?”
冰冷的湖水将他淹没,裹挟着他向无尽深渊沉去。
意识逐渐黯淡,只留有一道声音在轻轻呼唤。
“咕噜咕噜……”
遥远而又飘渺的声音透过湖水传入季末的脑海,“醒醒,不要睡。” 身边传来轻轻的推搡,好像有人在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疲惫的季末缓慢睁开双眼,喉咙跟眼睛干的发痛,就好像有太久没有休息过了。
他疲惫的坐了起来,却没能看到呼唤自己的那人,身边只有一根旗杆,上面挂着纯白的旗帜随风飘摇。
遥远的世界尽头传来惊鸿一瞥,白炽的光芒自旗杆中闪耀,旗杆中产生一道道裂缝,仿佛往日沉积的灰尘与秽浊自光芒中碎裂。
【无常】从漫长的沉寂中迎来新的变化,轻声呢喃自季末的脑海中响彻。
现实世界中,呆滞在原地,仿若放弃挣扎的季末眼瞳微动,无神的眼瞳中照耀出白炽的光芒,宛若新生的太阳照亮世间万物,一人高的长生旗杆自虚无中凝实,插入身前的泥土中,挥舞长刀的少年还未靠近,便被无形的力量驱散,不容反抗,不容置疑的将他驱离,所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虚幻的太阳自冠冕中凝实,这一刻,季末仿佛真的化作天地间的君王,剧烈的风自他周围散发,浓郁的白雾向四周弥漫,季末的身影再也不见。
老大惊恐的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手中紧握的长刀不知在何时便化作碎片,散落一地,浓厚的威压近乎让他感到死亡的降临。
另一位少年本就不擅长战斗,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动手的打算,此刻他从干枯的树上落下,扶着老大,看着对方身体流出的汗水,跟洗了澡一般。
他疑惑的询问:“怎么了?”
他的境界并没有老大高,也没有接近季末,自白炽光芒显现后他的眼中便一片空白,关于发生的一切他什么都没看到,只当这是季末的逃脱手段。
醒来后便看到地面上惊恐万分的老大。
老大却没有回复他,他颤抖的手捂住胸口,感受着其中几乎要爆炸的心脏,急促的喘气,仿若还沉浸在噩梦之中,他嗓音沙哑颤抖地开口:“水···水。”
声音极小又十分模糊,多次过后少年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急忙从储物指环中拿出一杯水,喂到他的嘴中。
喝了水后的老大显然镇定许多,他双手撑在地面,颤抖的站起身来,少年将还站不稳的老大扶住,耳边传来一句惊恐的回复。
“逃,快逃···” ……
“所以,这就是你们探测到的情报?”
漆黑的房间中,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凝视着墙壁上的画作,口吻平静的询问。
跪在地面,额头贴着地面的下人颤抖的回复:“是···的,大人。”
背对着他的壮年转过身来,仅存的一只眼瞳死死盯着下人,威严的视线让下人更加颤抖,汗水从身上落下,滴到地面。
漫长的沉默让下人恐惧,惊恐之下忘记了曾经的规矩,他抬起头怯懦的看向家主,试图理解对方的含义。
只见家主将桌面上的情报与杂物全部摔倒地面,咬牙切齿的开口:“废物!”
“一群废物!”
“这么多人,花了这么多钱,还是让季末跑了?” 家主的愤怒让下人更加颤抖,他几乎要哭了出来,身体颤抖到好像要散架一般。
愤怒的家主将一切砸碎,还抽出腰间的佩剑将喜爱的木桌劈成两半后,愤怒才逐渐平息。
他眼神冰冷的望向颤抖的下人,“继续查,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知什么时候,下人才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冷风吹过他的脸颊,将湿透的衣服吹的冰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家主竟如此愤怒,好在季家并非方家那样弑杀,它没有成为劈烂桌子中的一员,出来后他的双腿还在不断颤抖,出的汗水跟被雨水打湿一样,第一次竟觉得活着是如此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