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每到夜来,醉花女和吴三桂都从楼上搬到地下室内,这个密室吴世璠并不知道。而醉花女的侍女每夜按醉花女的吩咐在三楼点燃一柱香召唤吴世璠的到来。吴世璠每次来必须经过密室的窗口,一层层的大理石阶就从窗口到屋顶。每次吴三桂睡熟后就被醉花女悄悄推醒:“大王,窗外有人影……”
吴三桂认出是吴世璠,只得半睡半醒地坐着,有时也出动巡视一遍,回来又不宜睡,一连几夜,弄的他十分困倦,也十分恼火。
休息几天的三王会议又继续了,这几天各自将各人的不足和困难都写在报告上,现在三王聚集银安殿,吴三桂因这几夜睡的不好,在议事时直打困,弄的尚之信十分不满。他说:“老伯,您怎么尽打磕睡?您也知道,议到我的事了,您是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当初,您叫方献廷老先生到广东密谋,劝我出面规劝老父上书请求免去他的王爵,由我袭爵镇守广东,可是康熙下旨,令我父撤藩回辽东,不许我留任平南王,还要撤散藩镇所属兵马,我没有做王爷的份儿了,怎么办?老伯,您说说话呀!”
吴三桂一脸的困意,被这几句话弄的很不好意思,说:“当然,贤侄之事也是我之事,我这几夜都在想这个事,所以白天有些困倦之态。您的事我听着呢!这些日子来,我们在一项一项地议着各种事情,都要定出个所以然来。今天议的就是你的事,你有话尽管说!”
尚之信着急地说:“老伯,小侄遵您命劝父上书,试过了康熙,这康熙态度最明显不过了,他不只是叫我完蛋,也是有意叫我们三藩全完蛋呀!”
吴三桂说:“是呵!我们三藩利害相连,又是体连一结,唇亡齿寒,我岂能坐待平南王被撤。各位在坐有何见教,都请详尽说来!”说着看了汪士荣一眼,也看了方献廷一眼。
汪士荣知道王爷是想听听他的意见,忙说:“康熙要撤藩,其实也未必对我们是坏事,他撤藩愈早,我们动手也就愈早。依卑职细细想过,康熙虽有撤藩之意,却对我们防备和准备不足,动起手来,我方胜的把握最大,我之意……”他的话没说完,被方献廷一声冷笑止住。
吴三桂不由地看了方献廷一眼,问:“爱卿有何高见?”同时,也从银安殿的窗口望去,一眼盯住了经斋楼,因为那里可以看见经斋楼台会不会有红花出现……
方献廷说:“我笑康熙铤而走险,国家元气未复,骤然撤藩,必是朝野大变,天下之人必骂康熙人而无信。我们就依此而行,共请平西王、平南王和靖南王一同上书请求撤藩,一则缓平南王之急,二则镇住康熙妄为。如果康熙真要撤我三藩,那就等于玩火了;我三方趁起而动,立即兴兵,赶小儿乖乖回山海关外去放羊牧马吧!”
汪士荣忙说:“方老前辈之言正是我之意思。”
尚之信大叫:“好,好,好计,好计!越快越好!”
耿精忠对吴三桂点头默可。吴三桂也来精神了:“就这么办!就这么办!我们三王共同上书好呢?还是三王上书各诉其境?方爱卿,汪士荣,你们赶快议好上书奏折……”他眼睛不由地一亮,因为他看见经斋楼上有一盆红花出现,话不及说完就匆匆朝经斋楼奔去。
方献廷也顺眼朝经斋楼望去,那里并没有见到醉花女出现,却不知亲王为何急急而去,看看到会人中并无少殿主吴世璠,心中顿生疑问……
吴三桂知道吴世璠在经斋楼来了,忙召唤了一队卫士将经斋楼围住,他自己上楼要亲自拿住这个畜牲。
当吴世璠大着胆子来与醉花女私会,醉花女将他迎到摆着残菜剩酒的书房内,这是吴三桂上午闷愁时饮酒的残局,醉花女没让侍女收拾,有意留着让吴世璠见着,触动心怀。
醉花女一手执壶,一手执杯斟满了酒来劝吴世璠,说:“少殿主不必害怕,亲王正在银安殿议事,我们慢慢饮酒述谈……”
吴世璠接杯一饮而尽,说:“难为爱妻一片爱心!”说着朝醉花女伸过双手,准备拥抱。
醉花女见他称爱妻的话了,也说:“夫君,你别急,有你的呢!你且坐着,我们今天也好好地痛饮几杯。你一边吃酒,我一边弹琴,让你痛痛快快一乐!”
吴世璠此时还有些害怕吴三桂,忙说:“不必弹琴,这会把旁人惊动的!”
醉花女故意流露出悲伤,说:“夫君,你已是被吓破了胆了,你放心,侍女都不在这里,我已经将她们打发出去了。这里的兵士都由侍女请到楼下花坛饮酒。你那灵波阁的军士想必都被你的迷药迷倒,没有半天醒不了的,就是我弹了琴,他们也听不着,就是听了琴声,还以为我在替亲王唱曲。再说,有了琴声在响,我们正好说话,来来,先喝了这一碗酒压压惊,壮壮胆!”说着换杯揣碗,朝吴世璠劝着。
吴世璠见醉花女劝的是残酒剩菜,想起醉花女给他的情意也不过是残酒剩菜,不免醋意突来,说:“你看我多可怜,你本是我的妻子,结果弄的我们不能相见相爱,见一面也要偷偷摸摸。我就像一个乞讨叫要剩饭一样了,得到了你的一点同情也只是残菜剩饭的施舍。瞧我,吃的是残汤剩菜还当心受怕,对于你的……我得到的却是这么一点残汤剩水呀!”他伤起心来。
她一语刺伤了他的心,男人的虚荣,男人的尊严使他暴躁起来,他揣起那碗酒一气饮下,他变的愤怒,变的着急。因为他的醋愤已伤了醉花女的心。另一方面他知道如果醉花女生了气,他就失去了拥抱醉花女的机会。又后悔又着急已是背脊上粘湿一片冷汗了,他无可奈何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要伤害你,不是,你别哭了,我也是难受才这么说,我可是难过的要死。我的苦向谁诉去?”说着揣起酒壶又是一气狠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