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不过一个质子也敢对我盛国皇帝如此出言不逊！”
墨渊身后随侍尖锐的嗓音刺得人耳朵生疼，矛头直指百里泓轩，“你——”
砰——
那个随侍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因为受到掌力的冲击被钉在身后的墙上。
噗嗤一口鲜血吐出来，落在墙根再没声息。
“墨阳！你在干什么？！”
随侍被打飞只在一瞬间，墨渊反应过来脸色都变了，苍白着脸拍案站起，“你想谋逆吗？！”
“皇兄这是什么话？”
墨阳神色淡然，侧头看墨渊时，眼里还有一丝笑意，
“这个宫人不懂规矩藐视皇权，我跟皇兄还在这儿呢，他都敢对本王的王妃出言不逊，我不过是帮皇兄清理了不懂事的宫人，免得您整日操心国事时还要被这种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
“墨，阳……”墨渊此时几乎说不出话来。
墨阳自废了双腿回京之后，一直韬光养晦从不声张，对外是一副要死不活没了希望的样子。
墨渊万万没想到，今天就因为一句话，墨阳就能在自己面前杀了他的贴身随侍！
这是在告诉自己，即使他双腿废了，但墨阳想取谁的性命都还跟之前一样易如反掌吗？
还是说，他就是在明晃晃的挑衅，想踩到他的头上来？！
“你跟王妃，倒是伉俪情深呐！”墨渊黑沉的视线挪到墨阳身后始终站着没说话的百里泓轩身上。
他原本以为，一个祁澜国不要的质子，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
可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让墨阳这么看重他？是这个质子真的有什么东西？还是墨阳故意为之，转移自己的视线？
墨渊心里林林总总诸多猜测，但眼下都没办法得到证实，只能徐徐图之。
“还得多谢皇兄成人之美，若不是你，我哪里能娶到王妃？”
墨阳说着，捏了捏百里泓轩的手心，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百里泓轩难得没有躲开他的视线，另一只手还覆上墨阳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
两人看起来分外和谐。
这样的场景和墨阳的话像一根利箭，直接捅到墨渊的心脏上，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若早知道墨阳会对这个质子满意，墨渊宁愿在半路杀了也不会送进战王府！
“皇兄日理万机，我跟王妃就不多打扰了。”
墨阳怕自己待久了，再一个不小心把墨渊也一掌拍死。
他看一眼身后的泓轩，后者立刻会意，径直推着墨阳走出勤政殿。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稀里哗啦一片东西摔地的声音，百里泓轩听着甚是愉悦，拍拍墨阳的肩膀打趣道，
“看你把人家给气的。”
墨阳扬了扬唇角，“泓轩刚才不也配合我演了夫妻情深戏码么？也有你的功劳。”
“啧啧，”百里泓轩在后面摇摇头，“也就墨渊被你当场杀人这一出吓傻了，才会相信我们两人只一晚就能恩爱不疑。”
百里泓轩说着都觉得好笑，“牵个手都能刺激到他，他这个心理素质当皇帝可差了点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错的缘故，百里泓轩这会儿说话要比之前轻松许多，少了些许防备。
“泓轩觉得要几晚才可以？”
“什么？”百里泓轩没听懂墨阳是什么意思。
墨阳回头看他一眼，解释道，“恩爱不疑，要几晚才可以？”
“……”又来了……
鬼知道要几晚啊？
百里泓轩实在想敲开墨阳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他没接墨阳的话头，更拒绝跟他讨论这种话题，沉默着把人推到马车旁边。
伸手要抱墨阳上马车时，却被他抬手推开，“不用你。”
墨阳赌气似的谁也不让碰轮椅，自顾推着轮子往前走，“我自己回。”
？？？
自己推着轮椅回？？？
这又是唱哪出啊？！！
“墨阳？！”百里泓轩皱眉挡在路中间，不让他再动，“你在赌什么气？”
“没有，”墨阳侧头不看他，眼眸半阖，羽扇般的睫毛一闪一闪的，看起来脆弱又可怜，“我能跟谁赌气？”
墨阳声音淡淡的，语气轻飘，听起来像在陈述事实。
百里泓轩被他这个态度激着了，胸腔也堵着一团气。
“好，”百里泓轩点点头，挪开身子径直上马车，“咱们各走各的，本就不是同路人，是该分开走。”
“你一早就想着跟我分开了！”墨阳红着眼抬头，声音都提高不少。
百里泓轩听见这话顿住一瞬，回头看他，“墨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我就该是你的人的样子。”
百里泓轩眸光闪了闪，像是想到什么不好回忆，闪着眸子沉声道，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百里泓轩从小到大在祁澜国皇宫里苦苦挣扎活到现在，从来没受到过任何人的半分善意。
我只靠自己。
我每天都要为了活下去绞尽脑汁，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只有我自己可以一次次地救我自己。
你说我一早就想着要跟你分开，我倒想问问你，
我现在不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是要等着盛国皇帝和祁澜国公主把我蚕食干净最后埋骨他乡吗？！”
“你兴致上头在墨渊面前跟我演了一出夫妻情深，你有没有想过墨渊以后会怎么看我？他还会让我当个透明人给我留活路吗？
我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为了保全自己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你呢？却在这里跟我生些在我看来根本没有理由的气！”
不知道是不是临近中午，阳光照射下，百里泓轩脸颊都有些泛红。
他确实有些生气，可又不是单纯生墨阳的气。
许是这两天的烦躁情绪太多，寻到一个出口便都撒了出来。
百里泓轩以前从不会这样失控，更不会在谁面前提到自己的以前。
但面对墨阳，他好像觉得，自己以前过得有点委屈，比现在跟自己赌气的墨阳还要委屈。
他想告诉墨阳，不管这个人最后会怎么想。
“泓轩，对不起。”墨阳移到百里泓轩身边，小心牵住他的手，抬头望向他，“是我来晚了。”
“你在说什么？”百里泓轩眼下平静许多，侧头问他。
他好像总是跟不上墨阳的脑回路，不知道这人重点在哪儿。
墨阳抿抿唇，“我在说，你以后不会一个人了，你会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