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黑山脚下，墨阳抬头往上看。
黑山的高度在近处肉眼已经看不到头了，这一片漆黑，仿佛从云端插向地面的一把利剑。
身在山脚下的虫根本无法窥探到山顶到底是怎样一番风景。
半空中，来来往往有不少星际舰在山间穿梭，那是从黑星采了黑铁回来用来填山的军雌矿工。
或许是山太高，墨阳并没有听见最上方填山的声音，只能偶尔看见几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这座山，还不够高么？”墨阳抬头喃喃道。
太高了，高到望不见头，漆黑安静地像个巨大的黑洞，只站在山脚下就能感到窒息的压迫感。
“虫神山是虫族兴旺的象征，有军雌世代填山，自然会越来越高，也代表虫族会越来越好。”
墨宇其实也没有像今天这般认真观察过虫神山。
他只来过几次这里，每一次都是因为祭祀，自己只会在祭拜场地远远朝虫神山的方向望几眼，祈求虫神保佑。
如今站在山脚往上看才发现，自己在虫神山面前，竟已经渺小得像只蚂蚁了。
【墨阳，这个黑铁放射性很强，你离远些，说不定会致癌的。】
“？？？”
墨阳心头一震，揪着小七的脖子把它提溜起来，“你再说一遍？”
小七被揪住后脖颈，只能不停地动弹小短腿儿表示抗议，
【这根本就不是铁嘛，虫星空气环境跟地球不同，总之这个黑色的东西，是一种放射性金属元素叫钋（po），可以在虫星环境里维持高纯度状态。】
【如果在地球，别说一座大山了，几毫克的钋其放射性都能伤害人体细胞，致使细胞发生癌变，其放射性伤害可维持两年半的时间，正常人是绝对绝对要远离的。】
【当然，虫族可能不一样吧？毕竟这致死量的钋人家天天祭拜。】
小七说完，还甚是感叹的啧啧两声。
“就算虫族身体构造不同，这个东西有放射性，竟然都没有虫知道吗？”
墨阳说着，干巴地咽了口唾沫，脑子懵了一瞬，随后不得不开始多想。
虫神山……
是谁说的必须要不断加高虫神山？
这么大体量的放射性元素，真的对虫没有半点影响吗？
如果有，这么多年难道都没有虫发现过？如果没有，为什么每一任虫帝都执着于加固它？
“你说什么？”墨宇听见墨阳突然的自言自语，有些奇怪。
“呵~”墨阳突然笑一声，扭头看向墨宇，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墨宇，你知道黑铁具体是什么东西吗？”
“就叫黑铁啊，”墨宇有些摸不着头脑，“从黑星上挖来的。”
“墨阳，这有什么问题？”墨宇觉得墨阳总是奇奇怪怪的，想的也跟他不一样。
见墨阳脸色不太好，表情也格外严肃，墨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题……”
这里面的问题大了去了！
虫族拥有精神力，他们不会生病，没有感冒，不知道什么是癌症。
可从现在的虫族情况来看，军雌体质越来越好，雄虫越来越弱，亚雌拥有生育能力却整体平庸。
按照人类基因规律推断，不同的性别有其决定性基因，比如决定雄性的Y基因，决定雌性的x基因。
如果，钋的放射性对虫族产生的影响深浅取决于他们身上自带的性别基因，那如今虫族不同性别越来越严重的体质分化是不是也能视作另一种意义上的癌变？！
万一，真的是因为这座山的放射性，才导致军雌不能生育而体质健壮，导致雄虫体弱不易存活，导致亚雌除了生育能力其他都资质平平……
墨阳想到这一点，呼吸都开始急促。
这是什么？自掘坟墓？
虫帝呢？虫帝又知不知道虫神山的本质？
为什么每一任虫帝都要加固虫神山？为什么偏偏是作为雄虫的虫帝？！
之前墨阳就想过，同一种族如此严重的极端分化除了外部条件，一定会有决定性的内因导致。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座山，那整个虫族就是个笑话！
墨阳恨恨往面前的黑山上踹一脚，深深吸了几口气，“墨宇，还好你不知道。”
如果连墨宇都知道而故意隐瞒，墨阳真的不敢相信这个星球上的雄虫已经恶劣到了什么地步。
“你说什么，什么知道不知道？”
“有袋子吗？带些黑铁回去。”墨阳没有回他，朝墨宇伸出手。
墨宇做事向来周全，跟个万能百宝箱似的，找他准没错。
“带这个做什么，黑铁就得在虫神山，不然是对虫神的不敬。”
墨宇嘴上说着，还是把身上能装东西的袋子递给墨阳。
“拿回去检测，”墨阳取了足量的黑铁装好，“墨宇，你跟我一起亲自看着，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告诉任何虫，包括虫帝。”
墨宇心里一惊，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提到了虫帝。
再看墨阳的神情，明显不对，没有之前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了，相反神情严肃，眉宇间都多了几分凝重。
“你要做什么？”墨宇问。
“你会知道的。”墨阳直接拉着墨宇离开，让墨宇带路，领着他到虫星最权威的化学研究所。
“跟我说说这个黑铁吧？墨宇。”
路上，墨阳把怀里的小七放地上，让他去军营找赫尔泓轩。
小七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如今还是本体，墨阳怕小七跟黑铁离太近，会受到不必要的影响，还是先跟着泓轩比较保险。
“我不知道你要知道什么，但关于黑铁，我知道的也不多。”
墨宇被墨阳身上的气压带的也有些沉重，“这是虫神山的一部分，墨阳，在虫星，虫神山之外的地方是不会出现这个东西的。”
“也就是说，从来没有虫对它进行过检测？”
“怎么会检测？这是对虫神不敬，不会有虫做这种事。”墨宇眉头紧拧，“也就是你，总是做些出格的事。”
是了。
虫神山每年都要被祭拜，由虫帝亲自出面，足以见虫神在虫族心目中的地位。
就像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信仰，没有虫会甘愿冒着大不韪去做违背信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