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罗先生,情况有些不对啊!”
“怎么了?”
曾泰说道:“这几天我和银行的账房加班加点将从陆家夺来的资产都清算完毕。”
“这些资产都已经入了银行的账,算作银行麾下的企业了。”
“沈远那边算作入股。”
“银行又劝说技术工人留下,这才保持了经营。”
“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
“可从昨儿开始,市面上就一点棉花都买不到了,库存的棉花在接手的时候被陆家烧掉一批,现在连一天都撑不下来!”
茹嫦微微皱眉:“市面上买不到棉花?”
罗贯中也蹙眉思考道:“不应该啊,苏州是最大的棉花市场,就算陆远控制了本地的棉商,可山东湖广人他可控制不了啊。”
“就算价格高一点,那也是能买到的。”
“难不成...”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极其荒唐的观点。
“陆远将苏州市面上的棉花都买光了?”
“那也应该还有新棉送...难道运输渠道也被他卡住了?”
果然...
一个与银行交好的商人将他的管家派了过来:“诸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东家让我来传个话。”
“什么话?”
“从山东南下的棉船先是被徐州知府拦截,说是要挨个检查税票,这就已经耽误了几天!”
“等他检查完了之后又被徐州守将扣押。”
“勒令所有人将棉花就地卖掉,他们要征用船只往通州仓运送粮食,以备攻打蒙古之用。”
“所以,之前和您谈好的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但这事谁都没有想到,东家说了,愿意将提货仓单原价买回来。”
“还请您给个方便,违约金什么的就免了吧。”
他刚刚说完,又有几个商贾东家将伙计派了过来,说的话也都大同小异。
徐州是大运河与淮河的交界线,卡住徐州大宗物品肯定就过不去,走陆运耗时耗力,还是杯水车薪!
茹嫦并没有难为那些东家,买卖不成仁义在。
可这边刚完事,又有几人联袂而来。
“茹经理。”
“答应你的事恐怕是办不成了。”
“甚至我今儿我还想请您帮帮忙!”
茹嫦不解问道:“什么?”
那商贾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你不知道啊,我的船刚出武昌没多久便被鄱阳湖的水匪给抢了,常年跟我跑船的那忠心仆人,我最信任的人也被一刀砍求了。”
“尸体都找不到!”
“他们现在问我要索要赎金,如果给钱就把货还回来,如果不给钱的话...”
“就全都沉长江去!”
“我在苏州这边交的仓库保管费,还买的印花税票,借了一堆钱去进货,就等着和茹经理你做好这单子生意,结果...”
“这我找谁说理去。”
“我知道,你们银行规矩严,但还是希望您容我几天,先不要去官府那里告我违约,让我凑凑。”
“本来钱就不够,您要是再告我一下,我就真无路可走了。”
茹嫦现在没这个心思,环顾四周,都是湖广商人。
“你们的货也都被水匪劫走了?”
“可不是嘛!!”
“对啊!”
“我们心里也着急啊!”
茹嫦将他们打发走,与罗贯中曾泰商议一番,很显然,这都是陆远安排的。
“要买通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钱啊?”
“他有这么多钱?”
罗贯中非常笃定:“肯定是没有的,姓陆的确实家大业大,但需要打点的人也多!”
“我估计他将家产典当出去了。”
“这是要玩命!”
“现在该怎么办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知道这种攻势无法持续很长时间,但没有棉花开不了工,刚刚转了东家,那些工人本就有些不安,现在可好,肯定会闹出乱子!
茹瑺有些焦急,完不了圣旨交代的任务,他就准备重新回死牢去吧。
“用银行最快的传书通道,今儿晚上就把消息发给陈兄!”
“好!”
天牢。
陈雍还在睡梦中被蒋瓛叫醒,他挑灯将信看完,一时间也陷入沉思当中。
没有一粒棉花,所有通向苏州的运输通道都被卡死。
这是十面埋伏,釜底抽薪之计啊。
“陆远啊陆远,你这十面埋伏虽然厉害,但却有一个漏洞!”
“而这个漏洞,就是致命的!”
“蒋瓛,去将杨靖叫来!”
“现在?”
“对,现在,一刻都不能耽误,天亮前必须准备好!”
“另外,让罗贯中火速赶往应天,辛苦他一下,中途不要休息,不要耽误时间!”
“先生,罗贯中在苏州,能赶的上吗?”
陈雍回道:“曾经有一伙倭寇,走陆路还有官兵围追堵截,这种情况下还一夜从应天流窜到了苏州,走水路绝对更能来得及!”
“属下明白!”
苏州。
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工坊缺少原料这件事迅速就传开了,当即便人心惶惶。
一行人趁着夜色来到织机面前,拿出火折子,又在木棍上面裹好蜡油,点燃之后便想扔进去。
“抓住他!!”
刚发出一点光亮,巡逻的人便清晰看见,迅速带人包围上来。
作乱这人随手将火把扔了出去撒腿就跑,片刻之后还是被摁在了地上。
火把也没能命中织机,在地上熄灭。
“小王,你来看看,这人你认识吗?”
小王是苏州本地人,他辨别了一番点点头:“认识,这人是苏州有名的地痞,欺行霸市,强暴妇女。”
“将人送到苏州府衙去!”
“是!”
“所有人都听着,最近不甚太平,你们都不要相信外面的流言,要严格遵守银行的规章制度,就和守卫金库一般守卫工坊,明白吗?”
“明白!”
“巡逻吧!”
银行内部只留勉强维持运转的人员,剩下的人全部出动轮番在工厂里巡逻。
傅白雪和傅友德本来还想派人前来,但平凉侯费聚带着人住在了军营里,明摆着就是看着他!
天天请傅友德喝酒,同他一起检阅军队,让他指导兵法,就是不给他单独的时间!
苏州府的衙役也没法动作,因为俞溥来了,以都察苏州税粮的名义将衙役都圈在了府衙内部,不准有其他动作!!
这排山倒海的攻势让茹嫦感觉到庞大的压力。
现在只能靠银行自己了。
多亏之前仿造应天也组织过一次招聘考试,不然根本找不下这么多的人!
这一夜平安无事。
翌日清晨,茹嫦昏昏沉沉的醒来,昨儿晚上只是眯了半个时辰而已。
大冬天,他自己打了一桶井水,刚想着激一把脸清醒清醒,却发现一群人从街角处走了过来,霎那间便将银行围的水泄不通!!
“茹经理呢,还请出来一见!”
“我们有话想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