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龙登门提亲,并许下豪言“收复河山,直捣黄龙”做为迎娶韩秀君的聘礼。
韩世忠看着面前的女婿,甚是欣慰,而梁红玉也是越看越喜欢。
当下,韩世忠决定次日便为陆文龙和韩秀君举行婚典。如此急迫行礼也是考虑到陆文龙等人的安全,连日来,朝廷的耳目一直都在韩府周围密切监视,再者府中早已准备好了二人成亲的必备之物,只等两位新人拜堂了。
过午,韩世忠设宴为陆文龙一行人接风洗尘,梁红玉和柳瑞云则是忙碌着明日的婚事,府中上下好不热闹。
天色将晚,众人也知明日还有正事,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韩世忠则将陆文龙叫到了书房。
“文龙,前些日陛下又遣人往凤凰山传了圣旨?”韩世忠问道。
他虽已不在朝中,可朝廷的动向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尤其是关于陆文龙的事情,韩世忠很是留意。
“是。”陆文龙回道。
“哼!”韩世忠有些恼火,“朝中已难有抗敌之将,对你们依旧不想放过,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陆文龙知道韩世忠说的就是高宗赵构,没有做声。
“你此行江南,可是还有其他打算?”韩世忠为官数十载,阅人识人独具慧眼,他有一个直感:陆文龙有大事要做!
陆文龙说道:“不敢隐瞒岳父大人,文龙此行除了迎娶秀君,还想去临安城走一遭。”
“当真!”韩世忠一怔,看来他猜对了。
陆文龙点了点头,“文龙自幼在敌国长大,却深知国家民族之重,幸得遇见岳元帅和岳父大人,方认祖归宗,为国效力。然而朝廷残害忠良、屈膝敌寇,实在令人愤怒痛心!文龙想去临安,为含冤忠良平反昭雪,为黎民苍生讨一个公道!”
韩世忠感受到陆文龙的愤怒,却也有着内心的担忧,思索片刻,说道:“文龙,你此去临安我不拦你,可事关国家安危,当三思利弊啊!”
陆文龙一愣,“岳父大人的意思……”
韩世忠说道:“你既已决心北伐,自当免除后顾之忧,只是社稷兴衰之际,凡事不可冲动!”
陆文龙听出了话中之意。
韩世忠接着说道:“为人臣以忠君为本,陛下纵是有过,亦是陛下啊!”
陆文龙一怔,韩世忠的心里始终还是忠于高宗的,他不想自己做出违逆不忠之举。其实在来江南的路上,陆文龙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去临安是一定要见高宗的,可是他该怎样对待这个南宋皇帝呢?以他对外敌的卑躬屈膝,陆文龙鄙视他,他对忠良的所作所为,陆文龙恨他!可是赵构终归是一国之君,若他有差池,国家势必动荡,民心也会不稳,于江山社稷不利,又何谈收复中原?
岳飞和韩世忠皆是忠臣良将,他们都不想陆文龙一怒之下背负不忠骂名,而陆文龙也理解他们的初心。只是他不想如岳飞般以性命博君王情义,也不想似韩世忠无奈隐忍甚至逃离,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注解对错。
想到这,陆文龙说道:“泰山大人之言,文龙牢记于心,临安之行也算是奉旨见驾,断不会行不忠之举!只是有些事情当有个了断。”
韩世忠看着陆文龙,心中感叹,自己是老了还是在朝为官的缘故,他已被磨平了棱角,没有了“敢战士”时的无畏,他有了太多的顾虑。若是同陆文龙一般年纪,也从未立于朝堂,或许他也会做出相同的壮举。
如今,他只能满怀不甘,在这沧浪亭做一个清凉居士。那句“‘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便是他对昏暗朝廷最后的责问了。
那边翁婿二人促膝长谈,这边母女俩也在说着心里话。
此时,韩秀君躺在母亲的身边,享受着出嫁前母亲的宠溺。
“我的女儿终于如愿了。”梁红玉微笑着说道。
“娘……”韩秀君面露羞涩,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文龙文武兼备又心系国家,是好男儿真英雄,我女嫁此如意郎君,为娘也为你高兴啊!”
“能与他同风雨、共进退便是女儿的福分,只盼能与他朝夕相处,和度流年。”
梁红玉说道:“若是你陆叔父、叔母他们还在,看到你和文龙喜结连理,该有多好啊!唉……说来文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们成亲以后,要更加体贴他、照顾他。”
韩秀君点了点头。
“只是文龙身处战祸漩涡,为娘时有担心啊!”哪个母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时刻面临危险。
韩秀君一笑,“爹爹戎马半生,多少回生死一线,娘亦陪伴身边,如今陆大哥为国家民族而战,女儿自当伴随左右。”
梁红玉也是一笑,她抚摸着女儿的青丝,行走于军旅,相守以英雄,这既像是她们母女的宿命,也是她们的造化。如果能与心爱之人一同完成毕生之心愿,不正是一种幸福吗!
“高寨主和诸葛军师……”梁红玉何许人,怎会看不出这二人的小心思,只是不知女儿的想法,不好直言。
韩秀君笑道:“青鸾姐对女儿有救命之恩,小星与我亦是患难之交,至于她们如何对陆大哥,还是随缘吧!”
韩秀君是聪明人,已然知晓这两位的心中所想,只是她没有太过干预,正如她所说,随缘吧!
梁红玉见女儿倒是看得开,也是淡淡一笑。陆文龙少年英雄,姑娘家倾心也是情理之中。
旋即,梁红玉问道:“与那公主可还融洽?”这种事,做母亲的自然会问一问的。
被这么一问,韩秀君有些愧疚,“只觉得对不住香姐姐……”
说话间,她将自己和李香童化敌为友,又成为姐妹,再到李香童隐瞒怀有身孕,只为成全她和陆文龙的好事,都告诉了母亲。
梁红玉听了也不觉感叹,“百花公主有情有义,你更不可负了她的心意,只待日后与她好生相处,多多亲近。”
“女儿当以姐妹待之。”韩秀君道。
当说到“姐妹”二字,韩秀君的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