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直到此时,谭迎星甚至还没有冲出自己的思想桎梏,依然在用末世大半年磨练出的所谓经验和价值观来推断问题。
那个叫什么飞烟车队的,跟自己兄弟二人素未谋面,从没有过任何交集,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对方蛮横不讲理的占领了弟弟苦心经营数月的基地,他们才是受害者!
此番自己带着一千多号人,数十台载具兴师动众前来,你打得过我就把我赶跑,打不过我你就自己跑嘛,谁还会追你还是咋的?!
为什么要耗费如此巨量的资源和人力,在下沙月的黑夜这种极端环境里,也要全盘围剿?什么仇什么怨啊!
“哥!快走,突围!!”
谭迎辰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拽起谭迎星的手臂,带着二十来号身手矫健的贴身警卫队以及侧面不到五十米开外驻扎的五十多名精锐私兵,向着自己身边最近的载具冲去!
“是……是这台……”
被弟弟牵着跑了两步,谭迎星在细沙之中脚下一滑摔了个够啃屎,牙齿缝里鲜血直流,但也摔醒了他从被袭击以来,一直混沌的像一片浆糊般的脑子,条件反射的转身指向自己那台花大价钱,在天城求爷爷告奶奶定制来的防弹改装越野车。
“不能坐那台了,找个普通摩托,我来开!”
谭迎辰此刻的脸色,黑的仿似锅底,但瞳孔快速收缩之中,依然保持着冷静和清醒的头脑。
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受到心理素质和激素分泌的影响,人会有两种极端表现,谭迎星那种大脑一片空白,啥也不是的是一种,谭迎辰这样越紧要关头,发挥越超常的家伙,则是另外一种……
他非常清醒的认识到,敌方摆下如此阵势,起码三千左右的包围部队和根本数不过来的机枪、火箭筒、迫击炮,那么这场战斗,对于飞烟车队那名姓姜的头领来说,也只有活捉他们兄弟二人,才能“回本”。
从扔下百多号尸体诱敌深入开始,直到现在,战场上其他这些臭鱼烂虾,无论按人口算还是按人才方式算,都不可能值得人家如此的投入……
所以,短短瞬息之间,谭迎辰就判断出,他们兄弟二人,就算不是最重要,也绝对是排在前列的战术目标……
所以在这种时候想要逃命,那白灰涂装相间,台鹤立鸡群、一身骚气的防弹越野车,谁开谁死……
所谓防弹,顶多也就是防防自制土枪和军用手枪,在一般的步枪弹面前都悬,更何况敌方壕到了全无人性的地步,大口径的枪炮多到像是单兵装备的一般,查都查不过来……
“快!”
谭迎辰当先扶起围墙侧面数米远,位于阴影中的一台布满锈蚀,中等型号的改装摩托,跨坐上去。
一边催促自家兄弟,一边快速掀开挂在车身油箱侧面的两边的帆布袋子。
这是自家警卫队里的额斥候摩托,配备最为齐全,车况也最好,水,有、食物,有、药品、有……
除此之外,手枪、投掷物、甚至两个三升装的备用汽油都有,对一群逃命的丧家之犬来说,够了!
“往哪开?!”
谭迎星手脚麻利的坐在弟弟身后,咔吧一声,把手中95式步枪的枪栓拉合,声音里仿佛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两边的腮帮子都在颤抖。
此时他已经完全回过神来,以前一无所有时的那股子狠劲又冲上头顶——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那不如就放手一搏,末世里活到现在的人,绝大多数人都面临过绝境,所以都不缺乏这样的一面。
“南!”
谭迎辰熟练迅速的拧开油门,发动车子,口中的回答言简意赅。
“南?”
谭迎星又愣了一下,南边就是碧荣农场的中心点,向着交易大院的方向,这是要自投罗网么?
“我们贴着里侧,只沿着围墙的墙边走,不必管外面的事情。”
“好!走!”
谭迎星也明白了过来,人家既然布下这天罗地网,等的就是你自投罗网,所以无论往哪边去,哪怕是看似“薄弱”的方向,那也绝对是人家设计好的。
当下只有反过来想,往敌方的大本营方向走,然后再见机行事。
六七台摩托、两台皮卡车、一台三轮的沙地越野摩托,总共五十多号人,装备补给都算齐全,趁着现场的乱象,从北门悄悄开进农场之内,然后沿着内围墙的阴影,急速的向着大部分迎星帮武装人员逃跑的北部方向,反向而行……
“快!让皮卡车开到前面来,从这撞出去!”
一群人心惊胆战的沿着围墙边向南开了两分多钟,果然,跟枪炮愈发轰鸣的北边相比,这南边看似远处射来的曳光弹多如牛毛,但大多是在制高点上倾斜火力,位于广阔农场内的地面部队,却只碰到了一个五人的巡逻治安队,被谭迎星和皮卡后斗上的轻机枪数秒钟不到,便被打成了筛子。
除此之外,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其他成建制的敌方部队了。
此时,他们位于东侧围墙中段偏南的一处位置,跟其他地方相比,这里有一段数米长,由朽烂的破车壳和建筑废料堆成的墙体。
相比其他地方大多掺杂着钢筋混凝土的废渣,这里明显要脆弱的多,应该是修建的时候偷工减料了,这围墙是谭迎辰修建的,不过这个豆腐渣工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幸亏是不知道,今天这才逃出生天。
轰!
防弹皮卡的前车头扬起尘土,大家不敢开强光灯,司机只能忍着胃部翻江倒海的震动,借着近光灯,一下一下盲撞着围墙的缺口!
“开了!开了!”
不知道是踩的第几脚油门,司机只感觉刚才一直受到反震的车体,在剧烈晃荡两下之后陡然一轻,直接把这豆腐渣围墙撞开,开到了外面四五米远。
“撤!”
众人皆是心中大喜,眼中的目光,从刚才的绝望惊恐,变成了欣喜和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