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允禾醒来按照惯例照常检查了一遍门窗。这两天她起床都会简单检查一次,防患于未然。
但今天的检查结果并不让人愉快。
她昨晚关好的门窗被人打开了一条缝。
允禾的脸色瞬间变得格外糟糕,她抿着唇询问系统:【凶手昨晚来过了,对吗?】
这是一个问句,但允禾内心已经猜到答案了。
系统也低声“嗯”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受游戏限制无法提示更多,0514没有再开口。
一阵凉意从脚底袭遍全身。虽然一早就知道这是一个惊悚恐怖游戏,但允禾还是过于自信了,小瞧了新人副本,也小瞧了她这个倒霉体质。
昨天还在大放厥词,自大地认为第一个猎物肯定不是自己。今天就被宣判“死刑”了,允禾仿佛能看见副本boSS在她面前大声嘲笑着她的无知。
炮灰命就炮灰命吧。
允禾咬咬牙,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迅速冷静下来。
凶手昨晚没有动手的原因她不知道,但这个缝隙一定不是凶手粗心留下的。更像是一种挑衅,又或者像一个预告。
就像是《名侦探柯南》中怪盗基德的预告函一样,凶手在向她预告,昨晚已经来鉴定过目标珠宝了,他将在某一天,可能是今晚,可能是明晚,来偷窃珠宝。
最让允禾气愤的是,这只是一条缝隙。就像一个恶作剧一样,她甚至没有少任何一根头发,她无法去警局报案,更无法告诉警长,你们小镇即将发生失踪案,我就是第一个被盯上的受害者,你们快派人保护我。
如果她这么做了,第一个进局子的不是凶手,是她。
允禾深吸一口气,她环顾了一圈房间,下定决心后留下一张纸条,将门窗再次反锁好,转身出了门。
*
允禾一天的课都上得心不在焉的,自己的脑袋都被别人盯上了,论谁也无法安心。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的最后一节解剖课是和怀亚特一节,昨天那个妄图轻薄她的变态之一。
今天的怀亚特似乎没昨天这么嚣张了,脸上贴了几张创口贴,左耳的耳钉也没有戴上。见到她时还礼貌地挥了挥手,弯着唇跟她打招呼。
可惜昨天利维给他漂亮的脸上留下了些不美妙的伤口,他的笑容到一半就僵住了,似乎是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他摸了摸创口贴,没再笑得出来。
允禾更没心情欣赏他脸上挂的彩,她现在面临的一个难题是解剖课的课堂作业——
需要两人一组合作解剖一只青蛙。
解剖不是难事,允禾之前在国外读书时上过这门课,但小组合作是难事。这节课上大家似乎已经对彼此很熟悉了,很快就分好了小组,只剩下一个落单的允禾,还有一个看起来早已预料到的怀亚特。
怀亚特站在她的斜对面,他的旁边留着一个空座,见她看过来斜扬了扬眉,用手示意了一下座位,像是在询问她是否要过来。
“……”
说实话,允禾确实还在对昨天的事心有芥蒂,但现在也不是一个耍小脾气的时候,因为老师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讲台上的老师已经走了下来,允禾这才看清老师的容貌。
很有法兰西风情的一张俊脸,连说话都带着法语特有的缱绻,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
允禾悄悄瞟了眼老师的工牌,乖顺地摇了摇头:“没有遇到困难,裘德先生。”
她的本意是想赶紧支开老师,然后快速和怀亚特做完解剖作业就离开这里。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现在一向善解人意的法国男人开始不解风情了,他忽视了允禾的摇头,反而是在她身边的座位坐下。
“是没有合作的伙伴吗?”裘德显然是忽略了同样落单的怀亚特,“那我来和你搭档吧。”
说完他戴上了一旁的一次性手套,朝着已经有些呆住的允禾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允禾的学生时代虽然是一个乖学生,但对老师天然的敬畏还是让她下意识不想和老师搭档。
“这个……老师,应该是……”允禾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怀亚特打断了。
“不用了裘德先生,她已经有搭档了。”
怀亚特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来的,他挤到了允禾和裘德的中间。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被挤得舒展不开拳脚,但怀亚特还是捧着他的解剖工具,硬生生把裘德从座位上挤开。
“是吗?”裘德的神情在怀亚特挤进来时已经有些微妙,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呆滞的允禾,唇瓣勾起抹不甚明显的笑,和怀亚特对视了几秒,他妥协了。
“那好吧,老师期待你们的成果。”
说罢他优雅地朝允禾点头,离开了他们的实验台。
虽然老师和学生认识并且熟悉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允禾总觉得怀亚特和裘德的那一眼似乎不只是学生老师关系那么简单。
看了眼已经戴好手套准备解剖的怀亚特,允禾将问题吞了回去。
突然,怀亚特开口了:“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小甜心。”
“什么?”
允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确实有想问的,但她没想到怀亚特会主动提出。
“比如问我昨天晚上我给你讲的案件是什么意思。”
他的身子慢慢向她倾斜。
“比如问我为什么要缠着你。”
他的头偏转向她。
“又比如问我,那个名字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停在了昨晚同样的位置,唇在距离她只有几厘米时停住,呼吸再次纠缠。教室里每个人都在积极做着实验,他们淹没在人头攒动中,没人注意到角落里暧昧的姿势。
允禾平静地和他对视。
同样的把戏在第二次时就并不好玩了。
爱情来源于多巴胺,多巴胺由肾上腺素分泌而成。这种情况下,很多人会把心动与害怕混为一谈。比如在看恐怖鬼片时被人拥入怀中,很多人认为爱情,但实则这是电影产生的惊吓。
惊吓与爱情都会导致心跳加速,正如昨晚允禾与怀亚特。在那个傍晚她的心跳在肾上腺素的分泌下不断加快,这并不是她在为怀亚特而心动,而是她被怀亚特口中的故事吓住。
现在,怀亚特故技重施。
通过一步步渲染暧昧又阴森的氛围,将允禾的心跳上限不断拉升,最后引出她最感兴趣,也是最神秘的话题,将两个人紧紧绑在一起。用惊吓来伪装成心动。
允禾朝他笑了一笑,黑曜石般的眼瞳中映出怀亚特胜券在握的笑。她猛然靠近,就在他们的唇将要触碰到的一瞬间,怀亚特将她推开。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有些狼狈地侧开头,耳垂殷红,没敢和允禾对视。
此时笑的人变成了允禾。
她的心情变好了,昨晚被怀亚特轻薄后的愤怒以及今天早上被游戏摆了一道的耻辱都消失了。允禾饶有趣味地撑着下巴看向露馅的小狗。
“那我想问你,昨天晚上不是还在叫我甜心想亲我吗,今天为什么就将我推开了?”
怀亚特的狼狈已经被他掩藏好了,再抬头时除了脸颊上的红晕还未消,其他的已经看不出异样了。听到允禾的话,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瞪了允禾一眼,没回答问题。
允禾没指望怀亚特会回答她的问题,她更想试探怀亚特对她的态度是怎么样。
昨天晚上她的确是被气到了,但回去后她仔细思索了,这里面的确有很多疑点。看似是一直喜欢她的利维拼命掩藏着名字的秘密,而这个疑似是对她一见钟情的怀亚特嘴里却说着故意恐吓她的话。
这次的试探虽然突然了些,可让允禾心里有了些底,与其说怀亚特喜欢她,不如说是怀亚特想让她误以为他在喜欢她,也想诱导允禾,让允禾陷入她在对怀亚特心动的误区里面。
只是,目的是什么?
允禾盯着专注地在做解剖的怀亚特,目光中藏着深究。
*
怀亚特对解剖很熟悉,少年骨节分明的手在戴上医用手套后更加灵活。他几乎承包了解剖的所有工程,允禾只解剖了一条腿,剩下的几乎都给他做了。
允禾发现怀亚特的速度几乎是全班第一名,看着他过分熟练的姿势,允禾有些好奇:“你很擅长解剖吗?”
她的确很疑惑,可能是刻板印象。她总觉得怀亚特这种外型的男生更像是在操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青年,而不是坐在实验室里专注解剖青蛙的学霸。
“对我很好奇吗?”怀亚特没有回答允禾的问题,只是放下手里的解剖刀,把最后一节骨骼放在了标有桡尺骨的格子里。
“桡尺骨,这是我最喜欢的一节骨头。”青年取下手上的手套,仔仔细细地清洁着双手,“和人的骨骼很像,只是青蛙的桡尺骨只有一根,人却有两根,一根尺骨,一根桡骨。”
说着,怀亚特带着水珠的指尖轻轻点上允禾的手臂。
“你看,就是这儿。是不是很像。”
允禾被手臂上传来的凉意冻得一激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又来了,怀亚特又一次做这种恶作剧了。虽然是识破了他的想法,但允禾心里那点恶劣因子冒了出来。
她酝酿了一下,眼睛里瞬间湿润了,眼泪要掉不掉地挂着,允禾红着眸子望向他。她一边将解剖后的骨骼盒子收好,一边语气有些委屈地控诉着。
“你为什么老吓我,明明嘴上叫我甜心,连亲也不愿意亲,还要吓我……”
事实证明服软装可怜这事是有用的,特别是配合允禾这张脸和她的万人迷buff。
怀亚特复杂地看了她好几眼,喉结滚了又滚,半天没说一句话。
他拿允禾没辙了,主动去交了作业,从头到尾没和允禾说一句话。
正好遂了允禾的意,现在时间还早,看见怀亚特交完作业允禾就打算离开了。怀亚特离开得很快,给讲台上的裘德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没像昨天一样提要送她的事。
允禾收拾好书包也打算打声招呼就离开,谁知道刚说完就被裘德叫住。
“he,可以留下来一会吗?据我所知你们下节课是没课的,我有话想问问你。”
允禾小幅度地皱了下眉,解剖课老师难道和原主有什么事吗?
没等几秒允禾就恢复了微笑,她看着裘德幽蓝深邃的眼眸,乖顺地笑着。
“好的,裘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