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郑成晏的性格,更清楚何种惩罚对他而言最为残酷。
这时,郑家的小七急匆匆地跑来,一把拉住了沉浸在绝望中的郑成晏,“二哥,你怎么在这里?你赶快回家看看三哥吧!”
郑成晏猛地回过神,“三哥怎么了?”
“三哥因为沉迷赌博,无力偿还债务,结果被人打断了腿!”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郑成晏震惊之余更是心如刀绞,“什么?腿被打断了?”
他难以置信地重复着,内心一片混乱。
小七的双眼盈满泪水,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泪眼婆娑地点点头,嗓音微颤地道:“是真的,二哥,你真的得快些回去看看才行。”
她的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恳求,似乎那消息沉重得让她难以承受。
此时此刻,郑成远躺在那破旧的木床上,身体蜷曲成一团,面容扭曲,发出阵阵痛楚的呻吟。
那双曾经健壮有力的双腿,如今毫无生气地摊在床上,仿佛两条枯萎的树枝,再无生机。
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深知自己恐怕此生再也无法站起,那曾经奔跑在阳光下的自由,已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表面上看似是赌坊那些粗犷打手的暴行,实则背后隐藏着裴家老爷阴冷的身影。
裴老爷表面上绝口不提自己的女儿,但心中的愤怒在稍纵即逝之后,又被郑成远那隐约透露的背叛之意深深激怒。
在他看来,这是对他的极大侮辱,于是他冷冷一笑,随手扔下一锭银子,命令手下对郑成远下了狠手。
这场悲剧,不仅是郑成远的不幸,更是人性贪婪与权谋斗争的牺牲品。
郑成晏迈进家门,一阵杂乱与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目光落在床上痛苦扭动的三弟身上,手不自觉地扶上了额头,整个人愣在门槛旁,仿佛一根被风雨侵蚀的老木,满心疲惫。
他心中升起的第一缕情绪,并非对三弟不幸的同情,而是对他再次制造麻烦的抱怨。
郑家如今风雨飘摇,仅剩他与郑成远两位男丁苦苦支撑。
自王氏被娘家接走后,家中就更显凄凉。
王家人的胆量在裴家风波后似乎得到了某种莫名的壮胆,眼看着郑家未能将裴家拖入深渊,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在深夜将王氏与她的三个外孙女接回。
然而,这接回的背后,却是另一个算计的开始。
仅仅三天,王家便为王氏寻觅起了新的归宿,那是一位听起来风光无限的四品官家公子,但这背后的真相,却是那位公子有着暴力倾向的不堪。
王氏进入新家,那扇沉重的大门犹如隔绝了两个世界,她这才恍然明白,娘家人的“关怀”不过是为了再次利用她作为攀附权势的棋子。
讽刺的是,这觉醒来得太晚,她已被困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只能等待着那场婚姻的到来,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无奈。
而在那空旷而昏暗的小屋中,郑成晏凝视着床上的三弟,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复杂,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念头——杀意。
与此同时,在那华丽无比的公主府门外,苏婉毓在宫女的细心搀扶下,优雅地从那辆装饰着金碧辉煌的车辇上缓缓走下,踏入了那属于她的府邸。
正如皇弟所言,府内的每一处布局,每一个细节,都与她的喜好不谋而合,仿佛这里的每一砖一瓦,都在静静地诉说着对她的欢迎。
司棋与云意早已在府中静候,她们面带微笑,迎接公主的归来。
“小姐。”
云意笑靥如花,快步上前,但立刻被司棋瞪了一眼,提醒道:“得改口了。”
云意连忙纠正自己的称呼,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与喜悦:“对,是殿下。”
随即,她郑重地再次行礼,口中恭敬地呼唤:“殿下。”
这一幕,让原本庄重的氛围多了一抹温馨,苏婉毓被两人的憨态逗笑,一边往府内走去,一边笑问:“其他人呢?”
就在这时,香儿抱着活泼可爱的小圆子,轻轻走来:“殿下。”
苏婉毓接过小圆子,温柔地问道:“静儿姐姐呢?”
香儿回报以温暖的笑容:“夫人正在后厨忙活着,为您准备饭菜呢。”
公主闻言,视线不由得转向了厨房的方向,心中略感不安:“这种事情有厨娘做就好了,怎么能劳烦夫人亲自来。”
香儿轻声解释:“夫人说殿下刚回府,饮食方面一定要特别注意,她要亲自检查食材和烹饪过程,确保万无一失。”
尽管公主府中的仆役皆是由皇上精心挑选,但人心难测,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因此,府中大事小情,现在都由苏婉毓信赖的心腹们一手掌管。
今日,司棋、云意与香儿都未入宫,她们一早就来到府里,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公主的寝宫位于府邸东侧,需要穿过三条设计精巧的水榭长廊方能到达。
沿途,桂花树环绕,花香袭人,穿过这片桂树林,便能看到一座雅致的三层小楼,那便是公主的居所。
及至寝宫门前,司棋和云意合力推开厚重的房门,室内光线微弱,一个熟悉的人影静静伫立其中。
“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云意与司棋不约而同地惊呼,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顾凛君背着手,身躯挺拔如同松柏,身穿一袭素白广袖长衫,与周遭的桂花林相映成趣,更衬托出他沉稳与睿智。
自从与苏婉毓相认以来,他似乎刻意舍弃了那代表战场的黑袍,或许,那常年被鲜血浸染的战袍,他不愿意让它沾染到她纯洁的世界。
他转身,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定了苏婉毓,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润的笑意:“本王是来当上门女婿的。”
话语间,他浑身散发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不知公主殿下是否欢迎?”
在众人的惊讶中,他又沉声追问,语气中多了一份真挚与期待。
面对他深邃的目光,苏婉毓回以微笑,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兄长来访自然欢迎,只是……”
“只是什么?”
顾凛君向前迈出一步,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生怕听到的会是一个否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