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笑得正欢的陆十三,骆宸摸了摸被素月姑姑收拾整齐的书卷,眼里满是倦色。
“那盒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从得到这个盒子开始,骆宸就已经去信,这么久璇玑阁迟迟没有消息来京,很难说陆十三这个犟种不是故意的。
“为了你一句话,我马不停蹄就赶来了京城,你不先谢谢我?”
陆十三避而不答,扫视了一圈骆宸的书房,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冷淡性子,这书房连点生机都看不见,好歹也摆两盆花花草草装饰一下啊。
“若不是你当初输给我,怕是早在京城折腾的人仰马翻了吧。”
最初知道身世真相后没多久,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就缠上了自己,后来还是激将赌了一把阵法,使了点手段赢了后,才将这人赶回了璇玑阁。
也是顺便将璇玑阁收入麾下,那几年靠着璇玑阁的信息,轻松的制住北狄。
一提当年的破事,陆十三的脸色就臭的跟茅厕一样。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仗着公主留给你的那点东西,你当初还想在阵法上赢我?门都没有!”
陆十三祖上是不老林的守护者,当年那般动荡之下,整个族群都差点被灭干净了,好在公主当时传信及时才躲过一劫。
大巫师临死前将所有的隐秘都传给了忍辱偷生的公主,公主为了护住为数不多的族人,也是费尽心机。
“我娘当年救下你,把你送去璇玑阁,也算是间接护住了你的命,乾州那边徐家做的很绝,当真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梁贲安受不住毒物发作的折磨,交代的事情里,提到了乾州。
骆宸的人潜去乾州多方探查下,确定那不老林里躲着的十几口人无一人生还,那这么算下来,前朝巫族血脉如今只剩陆十三一人了。
“别老拿公主要挟我,认真算起来,我那会儿才几岁,公主的恩德那是我爹娘受的,你这就是挟恩图报!”
陆十三狠狠翻了个白眼,直白的点名骆宸现在的无耻。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挟恩图报,你待如何?”
……
真就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偏偏自己确实拒绝不了,都被威胁了这么多年了,陆十三无奈的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骆宸这般对待自己。
“那盒子里装的是连心蛊。”
陆十三没好气的回答,倒是让骆宸的脸色阴沉了三分。
不论哪朝,巫蛊之术都是禁术,哪怕前朝信任巫医,奉巫族为国师,也是不会轻易动用蛊虫的。
如今的东岳更是对此类禁术竭尽打压,皇后看来是真的疯了,居然搜罗蛊虫进宫。
“这连心蛊也没什么危害,且只能种在女子体内,我猜皇后拿去多半是给自己下的。”
“给自己下?图什么?”
骆宸可不信皇后给自己下蛊是闹着玩的,一定有所图谋。
不过听到陆十三这么说,骆宸还是轻微的松了口气,万一这个疯女人给皇兄下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能图什么?连子蛊当然是用来图子嗣的喽。皇后一直未有生育,如今又大选在即,她要是顺利给自己种下连子蛊,便能顺利怀上嫡子。以白家和徐家的能力,逼当今那位立嫡为太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是陆十三瞧不上康宣帝,那位温吞绵软的性格使得如今的朝政越发被世家所把控,早晚有一天还得被世家联手从皇位上蹬下来。
瞥了眼沉默不语,兀自思量的骆宸,陆十三在心底长叹了一声。
骆宸当年若是肯听自己的,这个皇位早就是他的了,哪里轮得到现在那位。
若骆宸做了皇帝,以他的能力和手腕,现在的景象绝不会如此,更是对的起公主的在天之灵,也必不会让巫族落到几乎灭绝的境地。
陆十三没什么远大抱负,更不想行什么不切实际的复国之念。
真是不甘心骆宸这样的血脉不能问鼎那高位,天天做这朝不保夕的王爷又有什么趣儿。
当初孑然一身的骆宸不听自己的谏言,只肯做个王爷,护佑东岳边境安宁。
如今有了自己中意之人,在这人世间有了羁绊,兴许只要皇后那边成事,便能狠狠推一把骆宸。
陆十三只略略犹豫了一下,便隐下了连心蛊最关键的利害之处。
所谓母子连心,那蛊虫是种了至少八名母体,才得出的一枚蛊王。
连子蛊种下后不会有任何不适,只有男女交合之时才会发力助孕,待到分娩之后,母子连心的作用便真正发挥。
子嗣一旦有恙,母体必也会受到牵连,反之亦然。
故而那八对母子必然是同生共死,蛊虫在母体死后破体而出进入沉寂状态,等待下一次种植。
皇后若是如愿生下嫡子,为了巩固住手中的权势,必会对康宣帝下手,以便携幼子登基,垂帘听政。
那时必是骆宸顺理成章取而代之的好时机,若是现在一早便让骆宸知道了母子连心的弊端,肯定会从中阻挠白珂种下母蛊。
骆宸不知陆十三作何打算,对于白珂给自己下蛊一事本能的感到厌恶。
用这种手段得来的嫡子,一旦为人知晓前情,必遭诟病。
这样的太子登基后,会不会勤政爱民暂且不提,起码对巫蛊之术的盛行就是个大隐患。
青戈一路追着那个西贝货到了萃雨楼后门,为免被人发觉坏了王爷的大事,只敢隐在一旁的榕树顶上。
亲眼看着那西贝货带着锦盒进了萃雨楼后,又出来了几名护卫打扮的人查探了一番折返回去,青戈才一个翻身悄然落地。
那几名护卫的脚下功夫可不像是普通护卫,大约是豢养的死士。
瞧不出来啊,堂堂皇后,竟然在民间有着这么一家暗地里做些龌龊勾当的青楼?!
什么名门望族,我呸!
隐忍着怒气一路摸回九王府,将所见回禀之后,又悄然同王爷一道出发,前往津县,配合着对方的调虎离山计演完这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