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瑶惊愕的瞪着眼前人,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在提醒着自己,刚才发生的事不是做梦。
“你怎么能打人呢?!”
“众姐妹平日里都很和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能打人呢?”
离得近的秀女看到了全过程的,都在替祝瑶说话。
吼完了一句,脸上疼痛感更甚,祝瑶有些心虚的瞪着沈玉珠,因为瞧见了她另一手里正捏着那个自己交给李姑姑的荷包。
旁人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内情,帮着祝瑶质问,但祝瑶自己心里清楚。
将手中的荷包狠狠砸到祝瑶身上,控制住因为用力而颤抖的右手,沈玉珠满眼恨意。
“枉我拿你当姐妹,与你推心置腹。你竟然出卖我?!我到底何处得罪了你,需要你这么致我于死地!”
越说越激动的沈玉珠,突然扑了上去,趁着围观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左右开弓狠狠的开始抽打祝瑶。
祝瑶已经洗漱干净,散下了头发,此刻被死死拽住,头皮都似要被扯下来一般,巨痛袭来引得眼前阵阵发晕。
一会儿顾脸,一会儿又去掰沈玉珠的手,想要抽出自己被拽的长发,狼狈至极只能放声尖叫求饶。
众人本想上前分开扭打在地的两人,可看着祝瑶凄惨的模样,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长发,果断的选择去找掌事姑姑来主持大局,离发疯的沈玉珠远远的。
一时间东大殿异常的安静,安静的只听得见祝瑶的哭喊声,还有就是沈玉珠卯足了劲的抽打声。
李姑姑几人匆忙赶到时,祝瑶的脸已经被抽的看不出本来的样貌,乌黑的长发也被撕扯下了不少。
沈玉珠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有三道红肿的抓痕,微微有些破皮,冒出了点血珠。
挽好的发髻已然歪斜,珠花长簪散落于地,摔得四分五裂,身上的衣服也被扯的领口大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姑姑见此情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还好身边人扶得快。
“快去请御医来给祝小姐瞧瞧,把沈小姐送去凤栖宫!”
我的个天啊,这沈玉珠看着娇娇弱弱的一个美人,没想到发起疯来竟这般凶悍!
武将文臣之间的差距经此便看的分明了,祝瑶白长了这样的身段,竟然完全被沈玉珠摁在身下撕打。
白珂没想到沈玉珠会这么快便来了凤栖宫,更没想到是以这么狼狈的方式。
跪在地上的沈玉珠,望着青玉砖上折射出的烛光,隐晦的照亮了自己狼狈的容颜。
眼中的恨意混杂着泪水狠狠跌落,砸在光洁的地砖上。
“皇后娘娘明鉴,民女绝无冒犯娘娘之意。”
托人打听皇后的喜好这件事不可能推脱掉,只能咬死自己没有恶意,才有生还的可能。
“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要对你如何,李姑姑就没告诉你本宫的原话?怎么闹成这副样子。”
“说了,民女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想要硬气的活着是好事,可也得看在哪儿活着。”
“是,民女没有福气在这宫里过活,更没有资格求娘娘饶命。民女自知罪孽深重,只求娘娘明鉴,祝家在这宫中使尽手段只为让祝瑶入宫为妃,这样不安分的人,民女见不得她成为娘娘的阻碍。”
沈玉珠说完这句,豁然挺直了腰板,大方的露出自己的面容让皇后一览无余。
若是之前,沈玉珠还需要担心皇后不信自己的诚意,如今自己的样子应该可以大大打消皇后的疑心了。
“呀,这脸怎么瞧着毁容了呢?”
白珂状似不忍的侧过了头,莫姑姑用眼神示意潇若去请御医。
“娘娘放心,民女跟随兄长学过些武艺皮毛。这点伤对民女来说不算什么,若说毁容,祝瑶的伤才更重,恐怕即便到了大选之日,她也恢复不了了。”
“先是打听本宫的喜好,又和同处一室的秀女大打出手,你倒是个胆子大的,你可知你今日所为,就彻底断送了你进宫的可能了?”
皇后的这番话让沈玉珠的心彻底安了下来,只要能不进宫,那到那个人身边的计划便又近了一步。
“民女自知福薄,求娘娘恩赐让民女脱选。”
白珂的脸隐在烛火之后,看不清神情,沈玉珠眼看端坐着的皇后没有接话的意思,咬了咬牙又诚心磕了个响头。
“民女早已心有所属,此生非君不嫁,求娘娘成全。”
“呵——胆子还真的是大啊。”
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向跪着的人,直至三步之遥才站定。
“起来说话,与本宫说说你的意中人?”
沈玉珠依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酸涩肿胀的膝盖也不敢揉,低垂着头缓缓诉说起自己深藏在心间的爱意。
景元一十八年,那个少年王爷名震整个毗陵州,他的智慧谋略和容貌,似天上明月一般晃花了尚且年幼的沈玉珠的心。
初见他的那一刻,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只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的他翩然而至。
“王爷,这是小女玉珠。”
“玉珠,快来见过九王爷。”
胆怯的往前走了两步,说是两步其实约等于没有挪动过,沈祺权看着这样的沈玉珠,略带尴尬的扫了眼骆宸。
“无妨。”
简明扼要的两个字,让沈玉珠反倒大了些胆子,抬头直视着比自己高上许多的男子,歪了歪头问道。
“父亲说有件危险但却极为重要的事要去做,消失了很多天后带着满身的伤回来,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玉珠!”
沈祺权没想到沈玉珠会这般无礼放肆,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沈玉珠拉到了自己身后,拽着一起跪了下去。
“小女年幼不懂事,望王爷恕罪,莫与她一般见识。为国尽忠乃是军人本份,小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说是军人,其实沈祺权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尚没有资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队队长罢了,能让王爷登门,还是靠着剿寇时的勇猛和运气。
眼前出现了一双靛青色靴子,正愣神间,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人托了一把。
骆宸弯腰将人扶起,拍了拍沈祺权的肩膀,沉声道。
“你的忠心,本王自然知晓。经此一事,你想要的自然会有,本王答允之事从未食言。”
从头到尾,骆宸没有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沈玉珠,在沈家暂住了一晚后便离开了毗陵州,不出三月,拔擢沈祺权的圣旨便送达了沈家。
后来,父亲一路高升到了如今的宣武都尉,沈家也再也不是毗陵州那些贵女敢轻视的人家。
沈玉珠眼眶微红,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拍了拍有些剧烈跳动的心,望着陷入深思的皇后,静静等候发落。
今日凭着满腔热血将心底的隐秘爱意吐露了个干净,若是皇后愿意成人之美自然是大喜,若是不愿意,死也不是件难事,毕竟自己曾经差点便去了。
若是让自己在深宫之中,隔着永远没有可能的身份阻碍遥望那人一二,还不如以清白之身就这么死了的好,起码自己的心意皇后定能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