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禄皱着眉拉开一条极窄的门缝,从里头闪身出来。
“皇上正在气头上,干什么?!”
压低了声音呵斥完侍卫,便看到侍卫身后站着的小太监,高举着食盒的手有些发颤,看样子是举了有一会儿了。
“公公,不是小的找死,是德妃娘娘宫里来人了。”
一听是德妃娘娘宫里的,宝禄才将耷拉下来的眉眼扬起了三分,一脸褶子因为硬挤出笑容而更皱巴了。
“这是德妃娘娘命你送来的?给我吧,圣上正在为国事操劳,恐怕不方便这个时候进去打扰。”
宝禄越过侍卫,拎过食盒便想转身走人,却不料小太监竟敢出声挽留。
“宝公公且慢,娘娘的意思是希望奴才服侍皇上喝完这盅汤。”
本就惊讶的宝禄回眸看向胆大非常的小太监,在看清小太监的容貌后,眼眸瞪大的就快掉出眼眶似的。
借着宝禄的遮挡,吕柔烟快速抬起袖子抹了把脸,让宝禄瞧见了自己的部分真容。
“既如此,你先随我进去候着吧。”
宝禄震惊之后也知道不能让德妃假扮的小太监就这么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将食盒又塞了回去,领着人进了御书房。
门刚一关上,宝禄挺直的背脊突然便弯了,无奈的落后一步接过食盒,小声道。
“德妃娘娘这是玩的哪儿一出啊,若是让人知道您这般模样来了御书房,奴才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宝公公放心,你的脑袋长的挺牢的。”
这还有心情开玩笑,宝禄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疼,后宫里什么时候能出个省心的主子。
“你伺候皇上去吧,记得让皇上来这儿喝汤就成。”
吕柔烟指了指食盒,在宝禄诧异的目光中将食盒拎了回来,转身朝着北隔间走去。
那里是皇帝累了小憩时的地方,空间狭小,只有一张软榻和一把椅子。
刑部尚书张大人今晚上亲眼见证了帝王暴怒,砸碎了这么多东西明天恐怕又该心疼了。
皇上脾气好,轻易不发怒,这回显然是被罗本达给气坏了。
九王爷果然是了解皇上的,换死囚这样的事其实还真不是罗本达开了先河,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被换的死囚犯不至于上达天听,由皇上亲下旨意。
罗二的事过了皇上的明路,却还能被置换了出去,这对于帝王来说,就完全是踩着底线犯贱了。
“皇上可要命人即刻捉拿罗二?”
罗本达将人换出来后,连夜送往了闽江城,此刻怕是已经要过随州的地界了。
“捉自然是要捉的,不过不是现在。”
“皇上的意思是?”
“既然定的秋后处斩,那便让罗将军和爱子再团聚一阵子,命人看好了,别让罗二逃出了海。”
“是。”
张大人低头领命,默默在心中替罗本达父子哀叹了一声。
好好的换什么死囚呢,这下好了吧,被皇上彻底盯上了,等到时候差不多了再抓回来处斩,这份痛苦还不如一直在牢里数着日子过呢。
送走了刑部尚书,宝禄看着闭眼躺在圈椅里的康宣帝,犹豫了一下上前小声回禀道。
“皇上,德妃娘娘她派人给您送了参汤来,您要不要去喝一口解解乏?”
骆容睁开通红的眼眸,疑惑的看了眼宝禄指的方向。
“都这个时辰了?九弟他们也离宫了吧,怎么德妃还会派人来御书房?”
宝禄很想说,皇上你别问了,你自己去看看呐,可是不能这么回,却也不能说什么大实话,便只能傻笑应对了。
这个时辰已到了宫禁,各宫妃子都不得随意走动,一向守规矩的德妃今日这番必然也是掩人耳目的,若是由自己这张嘴里捅出去的,那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么。
宝禄装傻充愣的呆样子让骆容很是无语,缓缓站起身往北隔间走去,小豆子刚想挑盏宫灯跟上,就被宝禄的浮尘一把拦住。
“皇上去北隔间喝口参汤,要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跟着做甚,没看到今夜皇上心情不佳么,上赶着送死?”
小豆子一听连忙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一把提起宫灯吹灭了里头的蜡烛,霎时间陷入黑暗的御书房里,小豆子嘿嘿一笑。
“干爹既然说不用,那便是不用,儿子扶您回去歇着?”
骆容倒是没有在意宝禄和小豆子没有及时跟上,廊下的宫灯足以照亮往北隔间的路,一步一步走到北隔间门口,手刚触摸上房门,隐约间便闻到了一股花香。
“不是参汤么,怎么是花香?”
推门而入,眼前的一片黑暗让骆容不太适应的眯了眯眼,正想叫人来屋内掌灯之时,一点淡淡的烛光缓缓亮起。
吕柔烟此刻已经褪去了太监外衫,脸上的遮掩也用清水洗了个干净,一脸清丽配上那近乎透光的软烟纱长裙,莹白的身躯在烛火的映衬下散发着勾人的光。
“皇上,臣妾服侍您用汤。”
从食盒中端出还温热的参汤,缓缓走到骆容面前。
这短短几步路,长裙贴合着身体曲线缓缓摆动,越来越清晰的花香比参汤的味道还要勾人,骆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爱妃这是…….”
“皇上整日里忙于朝政,妾心疼您。这是妾亲手熬煮的参汤,皇上饮一碗吧。”
吕柔烟伸出手指点在了男人乱动的喉结上,缓缓往下滑到了胸口处,眼神满是无辜的瞧着康宣帝,满意的看到了男人逐渐炙热的眼眶。
“或者皇上现在胃口甚佳,想吃些别的?”
转身端着参汤又走到了软榻边,将碗稳稳放了回去,还没来得及站直身子,身后就已顶上来了一个火热的胸膛。
将怀中人打横抱起,一把压在了软榻上,骆容炙热的呼吸喷洒到吕柔烟耳旁,激起了一阵止不住的颤抖。
“爱妃很冷?嗯?今日的熏香好闻的紧,朕好像从前没有闻过。”
吕柔烟的意识随着骆容轻柔的吻逐渐飘散,双手抓着骆容腰带上的羊脂玉,手指探入轻轻刮了两下,如愿听到男人低低的哼了一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论什么样的熏香,臣妾都是为了讨您喜欢搜罗来的,您喜欢便是臣妾的福分。”
才被罗本达和徐家联手搞砸的心情,因为吕柔烟这几句话,通通理顺了。
“爱妃所言甚是,朕今夜定要好好赏你!”
宝禄靠在柱子上听着里头逐渐令人脸红的动静传来,缓缓摇了摇头。
皇后算计了半天不让皇上去萝华宫有何用,德妃娘娘骨子里可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辈,看样子这宫里就快变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