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再有三日端王进京的队伍就该到京郊驿馆了。”
阿青将信鸽腿上取下的字条递给骆不凡,环顾了一下屋内的陈设,这几日已经将痕迹都打理干净了,随时可以撤走。
“徐家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骆不凡瞥了眼字条,手指捻过,字条便化为了齑粉消散不见,这几日内力已经恢复如常了。
“小的已经将剩下的香给徐五爷送过去了,徐五爷说会安排恰当的时机送进宫。另外……”
阿青微微抬头看了眼院中的桌案上的香囊,欲言又止。
“说,何时变得这般吞吞吐吐,像个女人一样。”
“是,属下是想说,徐二小姐那边又来信了,主人还是不回么?”
徐二小姐这些时日时常来信,可主人一个字都没有回过,徐二小姐那边送来的东西却又照单全收。
阿青摸不准主人是什么意思,自然也不知道该不该替徐嫣嫣传话。
“她说什么?”
“徐小姐说,她想见您。”
阿青搔了搔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暗卫传来的文绉绉的话,应该是没有理解错吧。
也难怪阿青记不住,实在是那段话太拗口了,一听便是闺阁女子思念情郎的小心思,这哪是阿青这样的杀手侍卫能领会的。
徐嫣嫣的原话是:无一语,对芳尊,安排肠断到黄昏。甫能炙得灯儿了,雨打梨花深闭门。
虽然阿青一个字都没传达给骆不凡,但意思是真的理解对了,她想见他。
这些时日一直得不到骆不凡的回信,说不慌是假的。
宫中大选将近,徐芝芝进宫愈加频繁,这几日总是陪伴在皇后身侧。
徐嫣嫣绝不愿意看到徐芝芝这般恣意,骆不凡一直不愿搭理自己,即便想借他的势做些事情也不能够。
除去毒发疗养那段时间,骆不凡不愿见人,后来依旧不理会徐嫣嫣,纯粹是给她个教训。
自己所谋划之事,允她参与不代表她可以恣意干涉,上次没有即刻斥责问罪,只是因为自己毒发,顾不上罢了。
“三日后端王到京,我们也该到京了。”
这就是仍然不想见徐二小姐的意思了,阿青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就准备传信去了。
“骆宸的去向还是没有探查到?”
阿青的脚步一顿,愧疚的低下头。
“属下等无用。”
骆宸突然不在京中,这个消息传来时,阿青已经第一时间布下人手沿途搜寻,可到如今依旧没有发现骆宸消失的方向。
派去盯梢九王府的人也是一无所获,骆宸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本来就不是个草包王爷,你们查不到他的踪迹也非意外,退下吧。”
食指无序的敲了敲窗棂,骆宸突然消失显然是跟宫里那位密谋了些什么,但如今京中又是藩王又是大选秀女,这般烦乱之下,他将骆宸派出去能做什么呢?
以骆不凡对康宣帝的了解来说,他绝不会允许失而复得的好七弟长久离京,此番消失的这般干净,显然是有什么大事。
端王所属领地干旱一事,一直被自己的人拦截,就是算好了端王一到京城便得知此事,届时骆容必会派骆宸去处理此灾情。
骆宸一旦带兵离京,接下来要做的事便少了一大阻碍。
眼下距离端王进京还有至多四日,若是再探查不出骆宸的下落,恐怕会生变故。
垂下眼眸看了眼拇指上的玉扳指,那上面有一道浅浅的裂痕。
自小得来的东西都如这玉扳指一般,都是别人挑拣剩下的,父皇年迈得子也没有多少欢欣,相反因为精力不济甚少能顾及自己,好在母妃容色出众,还能得到几分怜惜。
太子无德,与诸位长兄相斗之下,自己身为皇子总也不能幸免,本想一生夹缝求生苟且度日,可为了母妃还是不甘心就那么籍籍无名,偷偷摸摸的努力着学着如何做好一个合格的君主,只为有朝一日熬到封王,便可带着母妃远走高飞,做一方霸主,再也不受这京城中人的威胁。
直到那夜意外撞见母妃那不堪入目的景象,知道了自己不堪的身世,骆不凡的心才逐渐冷硬。
什么母子连心,根本就只是一个被男人哄骗的团团转的傻子生下了一颗还算有用的棋子。
从来就没有将自己这个儿子的安危放在心上,一心只想为了那个男人不断的牺牲,甚至还想利用自己去帮他除去劲敌。
多可笑的母子亲情,亏的母妃日日夜夜在自己耳边呢喃深宫生存的不易,原来不易的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罢了。
“你若还在世,应当也是乐意看到我所做的一切吧,毁了那个负心之人在意的人和天下,你一定也会觉得畅快,是不是?”
拉开画卷,凝视着泛黄画卷上美貌灵动的女子,骆不凡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越来越讨厌自己这张脸了,因为它越来越像你了。”
画卷里的女子在紫藤树下翩然起舞,眼眸看向某处,眼底全是幸福的光芒,那个时候她看的一定是深爱的人。
“他那么狠心的抛弃了你,将你送去地宫生殉,你一定是恨极了他的吧?泉下相见时,可有提及我这个儿子?”
一滴泪陡然掉落画卷之上,迅速洇开。
当年自己既然能设计让骆宸中箭坠崖,这次即便暂时探查不出骆宸的去向也无妨,只要康宣帝身边没了骆宸,便是一样的。
徐嫣嫣这些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才养回来的一些元气眼看着又要损耗殆尽。
暗卫传回雍王不便相见的消息时,冬夏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去复命。
徐芝芝带着柳儿来时,冬夏正在游廊处发呆。
“听闻姐姐近来寝食难安,妹妹我来瞧瞧,可是要病死了?”
徐嫣嫣看着推门而入,言辞犀利的徐芝芝,淡然的将目光瞥向木几上的菡萏晶石花瓶。
这个花瓶是自己送去香囊后,雍王命人送过来的。
没有只言片语,只送了个精美的花瓶,徐嫣嫣也猜不透这算什么意思。
这是在讽刺自己空有徐家嫡女的身份?还是希望自己如这晶石花瓶一般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