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幼主嬴高,虽少年却已具霸王之气概。行事处世,谋策环环相扣,手腕狠辣而令人震悚。
仅为保全自身,他对赵王一族痛下杀手,无辜死伤数以千计,其残忍可见一斑。十三载光景,功勋赫赫在身,心性阴厉无比,霸业雏形已然尽显。
郭开心中自知,嬴高不杀赵王的可能性极大,甚至他亦无须担忧,皆因其二者,仅为嬴高出谋抵御李牧的棋子。
“此人运筹帷幄之深,如老狐之智,上苍眷顾秦国,如今中原双雄,唯秦王及嬴高矣。”
许久,李牧凭窗而立,话语中充满了感慨。
经此一战,他对这位少年英主的重视,攀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峰,犹胜于王翦一筹。王翦已为熟识,但嬴季昌,李牧未尝深知,初次交锋便损失惨重,逼迫他踏上反叛之路,断送了他在赵国的生存之道。
权谋之犀利,用兵之精奇,能在整个战国如此之人少之又少。秦国现世这般少年英才,实乃六国之哀。
“大将军,如今邯郸城仅剩王上孤身,朝廷兵力空虚,各国大军不仅要提防敌国,还畏惧嬴高势强,不敢贸然进犯……”
郭开理解李牧的困境,亦洞察到李牧与赵王无法同生共存,但纵观整个赵国,唯一能拯救赵地的便是握重兵的李牧。
“我军能否立刻驰往邯郸,救赎王上,重塑赵国雄姿……”
李牧瞥了一眼郭开,这位巨奸竟有此忠义,令他颇感意外。此时,李牧领悟到:君主偏爱奸佞,盖因其忠心耿耿,便于驱使。
李牧心念百转,凝视郭开许久,诡异的目光令郭开头皮微麻,不由向李牧质问:
“大将军,是我错了吗?”
李牧摇摇头,沉声道:“未能援救邯郸,忽视王上的旨意,而选择攻克灵寿。”
“虽我不愧赵国,不愧天下,一切以国的存亡为先,但王上又将如何看待呢?”
一句话,将郭开彻底问住。此刻,救赵王便是以命赴国,反之则背离臣子之道。
思潮万千,郭开面色凝重,片刻后一字一顿对李牧言道:“大将军,我郭开确为朝野所不齿。”
“然而,我能居赵国国相之位,表明我还具备一定的洞察力,在我看来,现在的赵国缺不了王上,也缺不了大将军。”
“诸君只看到嬴高的血腥屠戮,却忽略了秦国人心中的恐惧!”
李牧目光一闪,示意郭开继续阐述:“将军洗耳恭听,国相请继续……”
“嬴高,秦国第三子,王未册封皇后,秦国公子俱皆庶出,他极可能是成为储君的首选。”
“本应格外珍视名誉之人,他却反其道行之,在邯郸对赵王一系进行残酷屠杀。”
“舍弃声誉而不顾,由此可见,无论是嬴高还是整个秦军将领,对武安君的恐惧深重,以此制造王上和武安君之间的冲突。”
此时郭开清晰地洞察全局,再想复兴赵国,唯有倚赖李牧,他必须早日站稳立场。
郭开目光坚定地对李牧言道:“武安君,联手共事,王上只需做王,赵国将在你我手中重现辉煌。”
“呵呵呵……”
听毕郭开激昂之语,李牧并未多言,只一笑作别,转身离去,郭开一时不解其意。
这话触碰大逆不道,目睹李牧渐行渐远,郭开心神不安,不知结局如何。
……
邯郸的动向如风传千里,不日即传遍整个天下。这时,嬴高刚刚抵达三川郡,尚未来得及进入咸阳。
“统帅,白泽传来讯息,除赵国外山东五国国君一同昭告天下,斥责统帅为暴徒、魔鬼,于邯郸犯下滔天大错!”
“要求王上交出统帅由他们处置,不然,五国联军讨秦!”
……
闻言,嬴高的嘴角浮起一丝冷冽。他对山东诸国的反应早有所预料,联军讨伐不过是函谷关外的战火而已。
今日之秦,早已不同于昔日,以嬴高在秦之地位威望,不论秦王之子还是储君候选,即使是普通士兵,秦王都不会拱手让人。这个魔鬼、暴徒,在六国眼中秋毫无睹,却是秦军之首,秦国之英雄。
况且现今秦王威震天下,怎会做出让子孙蒙羞的事?此事在嬴高看来,只是一场闹剧。
心念流转间,嬴高眼神略一凝聚,转向铁鹰问道:“五国之中,哪个国家叫嚣最甚?”
“禀统帅,魏楚二国最为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