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恬身上,这形容尤为贴切。酒盏交杯之间,蒙恬悄声低语:“贤侄,我军胜者十万踏入咸阳县门,此事尊父可知情?”领军重任担于蒙恬之肩,其长子即为百万雄师之主将,此等情况令他寝食难安。昨夜反复思量,最终他仍是决定询问嬴高。
以将领之识,自知军马闯入国都乃属忌讳。尤其嬴高尚贵的身份,更添几分疑云。此举必加剧其影响力,或使蒙僚陷入险境。毕竟嬴高系赢政亲子,且资质卓绝,即便秦国大王震怒,亦不会真正治罪。但蒙僚却非如此。
闻此,嬴高尚冷笑一声,未曾想自昨夜始,旁敲侧击与明目张胆打听此事者络绎不绝。看来此事已触动了许多人神经的敏感之处。
“上将军无须忧心,吾在咸阳县内,屡遭暗算,因此微忧安全,故调万胜军进护咸阳!此事为王者与国尉之所知,无需忧虑。”
......
身为咸阳县令,蒙恬不能长久逗留。同样,郑国等亦不便多留,恭贺后匆匆告退。臣子交结公子,恐引来闲言碎语,更别提此时,嬴高调动万胜军进驻咸阳,臣子更要避嫌。
“王猛,传我令,命工匠入住府中,命万胜军清除一切监视耳目,无论宫廷内外,不留活口。”
“领命。”
“铁鸦,速请公子仇到来!”
“领命。”
......
此刻的嬴高,尚负责监管匠人之堂——尚工坊。扩增手下,尚工坊无疑人才充沛,且已被朝廷彻底审查,清白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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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之炼制过程已印刻于嬴高出尘的思绪间,因无系统辅佐,诸多知识止步表面。心念电转间,案牍之上平展一方帛素,他执笔挥毫。
深知时代无糖,唯糖蜜与芽麦煮成饴糖而已。这时代的饴糖并非后世模样,仅类似,称其为饴,是大秦乃至整个中土千家万户不可或缺的甜品原料。
思虑再三,嬴高认为首要研制的应是蔗糖,因其是光合作用主要产物,在甘蔗与甜菜中最富蕴藏。只需榨取甘蔗或甜菜汁,过滤并以石灰清除杂质,二氧化硫漂白后煮沸沉淀,拂去浮沫,待糖晶析出即为蔗糖。
对此技艺,尚工坊的巧工必定胜任有余。
嬴高对大秦皇匠的技艺满怀信心。他亲历过剑南春的酿制过程,深感其中快速的技艺精进。他重视的不仅是一个工艺的环节,更是秦工们不懈钻研的精神,这些人犹如此时代的瑰宝。
大秦三军威镇四海,恐怕正是这原因。故而对于蔗糖一事,嬴高认为其对尚工坊来说更是易如反掌,蔗糖天生便于炼制。
一旦蔗糖之工艺完善,即可着手研究白糖及红糖。不出一月,咸阳县的蔗糖必将风行天下。同时借孔雀与剑南商会长久开辟的贸易网,日入斗金仅是迟早之事。拥有今世记忆的他,敛财轻而易举。
更何况,坐拥当代顶尖匠师,加之独特身世。只需一纸命令,便有无数人为研究竭尽全力,将他心中的构想逐一变为现实。
基于此,嬴高早已部署周全,不惜重资建立三川书院,大秦中枢大学,乃至各地郡学、县学与蒙学。
“仿孝公求贤?”此刻,秦政略有愣怔,对于儿子隔三岔五之举不明就里,颇为惊讶,不禁紧锁双眉:“详述其因,求贤为哪般?需何等人才?”
“儿臣欲求具备一门技艺,以及各行各业之人,不论儒家之道家炼丹派,还是墨家学者,待遇到位,俸禄不低于县令,杰出者可达郡守之职,两千石薪资!”
心中计谋暗转,嬴高寄希望于秦国中央学院以及各类学宫,毕竟在道教先人的研究中炼制出丹药,他就是要这种研究精神。加以推动,研究必会更上一层楼。 免得误入歧途!
此等念头涌现,他渴望招募世间异人。此乃他面向秦政寻求圣喻的原因。 不图千秋伟业者,不足以谋一时之安。
中央大学已近建成后期,这时必须筹备充足的管理层与师儒,唯其如此,方能在竣工之际顺利启用。
“还望父王赐予恩许!”
此项要求略显离奇,令秦政困惑,思索片刻,他还是决定询问。此事令嬴高如此看重,必非凡俗之策,影响深远。
何况,秦政权柄欲望极强。在咸阳城内不闻尚好,知晓内情,必会追寻根源。
“寻常求贤皆为治国安邦的巨擘,为何你要寻找百业能人,这类人才在秦国并不少,尚工坊更是不乏其人,何必舍近求远呢?”
嬴高微笑解释,说:“父王,尚工坊乃秦之重地,而非孩儿独占。它存之本意,只为提升三军武器装备。”
“儿臣自知其中有英才辈出,然不能轻易调动。况且,六国之中多有被忽视的奇才,借求贤之令集英便可!”
“在壮我国威的同时,弱六国之实,此等好事,为何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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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嬴高的解释言之凿凿,思路清晰,令人信服。然而秦政并非常人,他是始皇帝,千古一帝,即便如此仍有别样洞察。
稍作沉思即识破嬴高的意图,他不禁失笑道:“你怕不是为了中央大学。堂上师的位子,岂能授予秦国外的人士!”
“然你此举必有缘由,恐怕为府邸之下的秘密工程吧?”
对于秦政的敏锐洞察,嬴高考赞不绝口。未来的祖龙果然非同凡响,政治直觉和洞见并非所有人可比。
他点头应允,回应秦政:“正是为此,父王。儿臣有待证实几个构想,而尚工坊还需筹备军备,儿臣只好恳请父下诏,向山东六国求才。”
“望儿臣的想法得到验证!”
秦政也颇为好奇。不明究竟有何构思让嬴高费尽心思,先是建造府邸藏匿地下城,继而又求贤天下。
他知道,嬴高的地下建筑群何其庞大,那不只是密室,而是地下的都会,可怕至极。 他曾向嬴高考问,最终未得详解。
非是因秦政中意将储君之位交予嬴高,如今他或早已身陷囹圄。如此宏大规模之作,只能用于不为人知的谋划。
念及此处,秦政目光疑窦,看着嬴高:“告知父王,究竟哪些构想起因,使你劳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