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轻袅,霞光满院。
月昭今日一大早没有让他们两个修炼,而是在房间叙事。
她特意设了隔音结界,神情凝重的在帝江和瑾珵面上逡巡。
帝江忍不住先开了口,“月昭,你的眼到底怎么了?每日不够你睡的?”在外面督促修炼时月昭都戴着面纱,这是帝江第二次见到她的红眼睛。
“若是不够你睡的,你可以减少一些修炼时间多去休息,我和瑾珵没有异议。”帝江在椅子上一摊,红衣如火,灼灼其华,就是坐姿太随性,长腿去踢旁边正襟危坐的瑾珵,
它们鸟类中也有这样的异色瞳仁,帝江倒没觉得是件大事,他也实在想不了更远的,只想着给自己减少点苦练。
月昭哪能不知道他的盘算,“你就是因为修为太低,法术单一,只会个刮风,才逃不开别人抓你,连个让人失力的药物都化解不了。还不知道苦练。”
帝江一听支起身子,“失力的药物?什么时候的事呀?”帝江摸摸自己身上,好得很,最近还有了点肌肉,硬邦了不少。
月昭拿出一根香点燃,在空中挥舞了几瞬,奇异的味道飘散,帝江刚闻到就失了力,闭眼之前还看见月昭神色清明的看着他。
瑾珵起身扶住帝江,把他的头搁在边桌上,他知道师父是有自己的安排,没有言语。
现在他也不晓得该如何跟师父说话。
月昭灭了那香,又拿出另一根点燃,这根香味道更淡一些。
香在帝江鼻子底下晃了晃,一双晨露眼迷迷瞪瞪的睁开,含着水光,“刚才怎么的...”他声音也没有一丝力气,好像又回到被囚禁在皇宫里的光景。
四肢无力,连头也懒得抬。
月昭适时说了,“你看,同样的药物,我和瑾珵就没事,你看你自己这软弱无力的样子,被抓住了还不是任人施为。”
帝江闻言抬起头看了看围着他的两个人,“这感觉怎么跟...”他摇了摇头,晃晃脑袋,连话也说不利索。
月昭看他太不清醒,让瑾珵用灵力给他化解了药物,随着瑾珵在他额上一点,他感觉身上的锁仿佛被打开了,连喘气都比刚才顺了不少。
“月昭,我在那个公主那里,就是这样的无力的感觉!”帝江提高了嗓门,重重的拍了扶手,“这是怎么回事?”
月昭简单听过瑾珵关于帝江被抓住那段的描述,把自己的猜想跟两人说了。
这一说帝江鸟儿直接炸了毛,公主在他心里原本还是个不算坏的,那女子无非就是喜欢做戏,喜欢逞能,但也曾锦衣玉食的招待过他。
现在一看,要不是一开始就被用了药,他如何能无力的听她施为。
帝江气恼的说,“她竟敢耍弄我!”
“她怎么不敢耍弄你,皇宫禁地,卫兵重重,
她上头有天子撑腰,脚下踩着一国的黎民百姓,
给个眼神就有一大片人为她前仆后继,你个只会刮风跳舞的鸟儿,能奈她如何?”月昭这话说的直白,但关键时刻,还是要给他点明利弊。
今日就是谢夫人说的入宫炼丹的日子,月昭辗转多时,还是不能放帝江在别的地方。
与其担心他落入虎口,不如让他尽早知道利害,防身的本事他没有那么快练好,有防备心是必须的。
帝江总算明白月昭想说的话了,他被人用铁链子捆到地牢里,出地牢时还挨了打,在公主那里又被用了药,还被迫演什么戏,一切都在那些人都股掌之中。
幸好他在“狩猎”时飞出去,不然后面的日子...
“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待我?”
“这就是今日我要说的重点,你们两个都听好。
没有为什么,无论凡界还是其他地方,都会有毫无根由、随心所欲的恶,防不胜防。”
月昭看他们两个都被她严肃的声调镇住,她很满意,继续说道,
“所以你们,若能力求自强最好,若力有未逮,就提起十二分的防范之心。
否则就是在纵容恶,无异于姑息养奸。”
一字一句敲打在帝江和瑾珵心里。
一只帝江鸟儿,一株灵犀花,虽有人形却还不太懂人的复杂,趁着这次入凡界皇宫,她必须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以后万一她不在,免得这俩被恶人哄了去还给人数钱。
果然两人听完都精神一凛,帝江想的是,那个公主笑起来并不讨人厌,他还要不要记她的仇呢?
而瑾珵听完师父的话,领悟到更深一层意义,提高警觉是以免为恶之滋长提供温床。
月昭看着两人陷入沉思的样子,很好,誓师大会有了个成功的开端。
她又把谢云晴的事说了,由此牵涉到丹炉辗转被献到皇宫里去,定是那人不会用,才美其名曰恩典叫她去展示。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借着入宫的机会,寻找是否有陆篆和青嫄的踪迹。
提到陆篆,帝江先跳起来,乌发间几簇艳丽的羽毛发饰也跟着跳,
“我见着他一定要扇死他!他伤我两次!”要不是那天有两个修士和瑾珵前后夹击,他还说不定会怎么着呢。
“放着我来。你们看见他要先告诉我,谋定而后动。”月昭要亲手灭了他的口才能放心。
而且这俩也不一定抵得过陆篆的邪功。
许久未言的瑾珵清清冷冷开了口,语若冰弦,“师父若是先找到陆篆,也要先告诉我们,谋定而后动,莫要自己单独与他对上。”
月昭一听,那时间怎么来得及,“不用担心我,我有对付他的办法。”
“什么办法?”瑾珵眼皮凉凉的一抬,慢慢的说,“师父教我。”
花妖崽子今日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是要往关键的地方去扎人。
月昭看他周身环绕着冷冽的气息,清逸俊朗的面容不带一丝笑意,他往常说话都会带着笑的。
气上来了,月昭站起身来留给他一个背影,“我就不教。”
瑾珵默默垂了眼,那双藏于密长睫毛阴影下的眸子,宛如深夜海洋中的漩涡,幽深又隐含危险。
他似觉得火还不够旺,淡淡的添了句,“那教给帝江。”
帝江若是鸟儿的身形,头顶上的羽毛定要立起来,他深深的感受到目前的状态有些怪异。
带上他干什么?“我一次只能学一样!多了我不学!”他最近练功练的胳膊腿儿都痛。
月昭和瑾珵同时看向他,“谁叫你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