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迎着裴缄的目光，一字一顿道：
“既杀了人，自然要偿命。”
沈明时声音不高，传到外面，却让沈晋安和沈章仁齐齐变了脸色。
沈章仁心中愤恨，这个该死的讨债鬼！当年他就该亲手掐死了她！
沈明时说完，顿了顿：“相爷，您……”
她还未说完，裴缄已经朗声道：“长兴伯，可听见了？”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看来本相是无法同你做交易了。”
沈章仁脸色铁青。
到这个时候他还听不出来裴缄的意思就太愚蠢了。
裴缄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他做交易，他让他们进府就是为了羞辱他们这一遭！
他恨恨起身，扭头就要离开。
刚迈出一只脚，凤鸣一剑打在他小腿上，顿时只听“咔嚓”——
腿骨碎裂的声音。
沈章仁倒地不起。
“爹……”沈晋安惊叫一声，奈何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明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倒是看着裴缄，慢慢反应了过来。
沈章仁手里要是真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裴缄还会等到今天？
能让他一直不出手，除非那个东西他早就有了，亦或他根本不需要。
“本相待会儿要进宫一趟，你在府中老实养伤。”
想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夜里先睡，不必等我。”
沈明时：“……”
见他起身要走，沈明时跟着动了一下：“相爷，那沈家……”
“等皇上翻了案子，再让他们偿命。”
沈明时眼睛骤然一亮，他进宫是为了戚家的案子！
“相爷您快去快回，不管多晚我都等您！”
裴缄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愣了一瞬，忽然轻笑出声。
“这么乖。”
他抬手想揉她发顶，顿了顿，指腹落在了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沈明时愣愣看着他的目光。
两人谁都没有吭声，屋中一时静得有些微妙。
良久，裴缄轻咳一声，率先收回手，转身朝外走去。
小东西本来就以为回回靠亲近这个手段就能拿捏他。
他再动不动亲她，她以后更不会对他走心了。
沈明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临走前的神情怪怪的。
她怔怔坐了半晌，直到小桃进来，她方才回过神来。
小桃帮她周围添了冰，又将窗都开大了些，顿时拂面就是从院中吹来的风，还夹带着略过湖面时的凉意。
“姑娘可是还在想沈家的事情？”小桃一边看她神情，一边上前帮她按着腿。
沈明时摇摇头，又点点头。
沈家的人罪有应得，她只是在想，戚家翻案的事情。
观裴缄神色，似乎挺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知今日结果到底会如何。
小桃抿嘴一笑：“那定是在想相爷，是吗？”
想裴缄？
沈明时一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她是在想裴缄没错。
她一边看着小桃的按摩手法，在心中默记，一边问小桃：“相爷当真不怕陛下吗？”
她还记得沈晋安说的，陛下并不想要重翻旧案，若是裴缄一力坚持，皇帝会不会怪他？
“姑娘在担心相爷？”小桃不答，反笑着问道。
沈明时一下被她戳中心思，抿了下唇：“我、我是担心戚家的案子……”
小桃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她正想让沈明时放宽心，这点事还难不倒主子，转而一想，又换了句话：
“陛下毕竟是陛下，不过主子就算被罚也会帮您的。”
“还会被罚？”
沈明时一怔，只感觉心脏被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