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池小鱼茫然地抬起头，那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向出租车司机。
她紧抿着双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不想说话，此刻的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舔舐自己的伤口。
司机抬眼瞅了瞅车载仪表盘上的时间，好家伙，指针都快马不停蹄地奔到十点的刻度上了。
他的眉头微皱，眼神里满是担忧，赶忙开口劝道：“小姑娘啊，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蹲在马路边，这多危险呐！”
“这社会上什么人没有，要是真碰上几个不三不四的流氓，或者心怀不轨的坏人，那可咋整啊！”司机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停地摇头。
池小鱼心里一紧，她此刻满心都是难堪与无助，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副落魄模样。
她咬了咬牙，强装镇定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故作轻松地准备离开，想着能找个没人的角落，把自己的悲伤藏起来。
可她这脚还没迈出几步呢，司机那带着关切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小姑娘，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呀？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走，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司机一边说着，一边还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
池小鱼一下子就愣住了，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她茫然地抬眼望向四周，只见街道上黑漆漆的，空荡荡的，只有几盏路灯在寒风中孤零零地亮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她心里一阵发慌，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无处可去，在这个世界上，仿佛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
可夜色越来越深，寒意也一阵阵地往骨头缝里钻，她犹豫了好半天，心里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咬咬牙，拉开了出租车的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看见她上了车，脸上立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更加轻柔了：“小姑娘，跟叔叔说说，你想去哪儿啊？”
池小鱼低下头，两只手不安地揪着衣角，沉思了好一会儿，心里那叫一个纠结。
她实在不想去那些熟悉的地方，就怕一到那儿，那些伤心的回忆就跟潮水似的涌上来，把自己给淹没了。
可一时半会儿的，她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地方能去。沉默了好半天，她才小声地把一个地址说了出来。
司机听了之后，什么也没多问，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接着稳稳地发动车子，就朝着夜色里开了出去。
而另一边，北羽回到家后，整个人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怎么也平息不下来。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手机不停地响着，是国外公司的合作伙伴打来的电话和视频请求，可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给挂断了。
那些以往他视为重中之重的公司事务，此刻在他眼里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在池家发生的事，池青山的贪婪、池小鱼的无助，还有自己那莫名的愤怒和心疼，这些情绪搅在一起，让他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 。
北羽伫立在窗户旁边，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可心思却全然不在那景色上。外面的车水马龙、灯火阑珊，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片模糊的光影。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荷包里，掏出了一包烟。
自从回国以后，他已经很少碰这玩意儿了，可此刻，内心的烦躁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他实在憋不住。
他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紧接着“咔嚓”一声，用打火机熟练地点燃。
猛地吸上一口，那辛辣的烟雾瞬间顺着喉咙钻进肺里，呛得他差点咳嗽起来。
随后，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那一团白雾悠悠地升腾而起，在昏黄的灯光下弥漫开来，恰到好处地把他那张满是愁容的脸给遮了个严实。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可他心里那股烦躁劲儿不但没减轻，反而烧得更旺了。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想着：“这都什么事儿啊！”
然后烦躁地骂了一句：“真烦！”声音不大，却透着十足的懊恼。
再说池小鱼，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就一直在北家的大门外磨磨蹭蹭，她的双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挪不动步子往里走。
而她心里那叫一个纠结，一方面特别想见北羽，想把今天在池家遇到的那些糟心事一股脑儿都跟他说清楚，让他知道自己的委屈；
可另一方面，她又特别害怕见到北羽，一想到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心里就直发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就在这时，张婶按照往常的习惯准备关门离开，前往属于自己的员工小屋休息。当她踏出房门时，突然发现门外似乎有个人影。
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警觉，她连忙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方向照射过去，并提高声音问道：“谁啊？大半夜的怎么会站在门口？”
那突如其来的强光，像两道锋利的箭，直直刺向池小鱼的双眼。
她只感觉一阵刺痛，条件反射地将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鼻梁上的眼镜框也凑热闹似的，把光线反射得更加刺眼。
这光晃得她头晕目眩，只能赶忙抬起手，像盾牌一样挡住那恼人的光芒。
张婶使劲地瞅了半天，眼睛都快瞪酸了，可还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她眼神本来就不太好，再加上池小鱼被强光晃得用手遮着脸，黑乎乎的夜里，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
池小鱼被这强光折磨得够呛，眼睛疼得像被火燎了一般。
她本身就是近视眼，眼睛比常人娇弱许多，刚刚又大哭了一场，这会儿眼睛更是脆弱得像易碎的玻璃。
她实在受不了，只能背过身去，用带着浓浓哭腔、已经变得沙哑的声音说道：“张婶，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