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御时身上只有两瓶青茂丹。
第二日，苏老爷再次接见桑御时。
一周后，桑御时以每月一瓶青茂丹换来进入苏家商行的资格。
一年后，桑御时成为苏家商行的副行长。
十年后，苏老爷已临大限，叫来桑御时。
“御时啊，老头子我不行了啊。”苏老爷身体靠着椅子，手臂随意搭落在扶手，眼神微散，身上像落满了灰尘。
他不怕死，只是怕死后小孙子没有人护，过得不好。
桑御时心里起了波动，这十年，苏老爷对他很好。
一开始他们之间只是交易，互相交换，但后来，苏老爷给了过多的支持和保护。
十年内，原先只在商贾眼中蹦跶的循天商行现已成为宵城地位显赫的第五大商行，这其中，如若没有苏老爷，仅凭桑御时一人，至少几百年。
后来，苏御承的病很少发作，苏老爷没找他要过青茂丹。
几年内，苏老爷对他的帮助完全是倾斜的。
“您贵人自有天相，哪来的不行。”
苏老爷笑了声，道，“别给我客气，说这话有个屁用。”
桑御时不吭声，倒了杯养生茶递过去。
苏老爷接过茶，抿了一口，慢慢回味，絮叨起从前。
“小承小的时候不喜欢喝茶，嫌苦，我就喜欢逗他，骗他喝茶，他抿着喝立马就吐，小脸皱在一起，可怜的很。
后来给他找了一种茶，甜滋滋的没什么味儿，他却喜欢的紧，天天捧着喝，喝完了还让我去找，他就这样喝了几年。
后来那茶树毁了，茶便也没了，小承连着几天没跟我说一句话，怄气呢。”
苏老爷想起那时不让自己碰的苏御承，不由轻笑，身子后仰挨着椅背，不在意桑御时还在这。
“我只有一个儿子，跳脱的很，却看上一个端庄淑静的月微，不过也幸好月微文静，不然随了我那儿子的性，我还管不住小承呢。”
“后来世家大乱，苏家有人叛变，毒杀苏家长老，勾结外人买卖情报，苏家大危。那人趁乱拐了小承，诱我儿和微儿去野兽森林。”
“那天后，我再没见过我儿和微儿，小承是十五年后祈家送来的。”
“小承比小时候沉默了，他跟别人很少说话，他记得我，也只说几句。”
“我一直在后悔，如果当时能看着小承，小承就不会被拐，我儿和微儿也不会离开。”
苏老爷闭上眼睛，他是一个老人，思念他的孩子。
桑御时情感冷淡，勾心斗角可以句句回怼，剖解内心却不知如何接话，只是将茶倒满递过去。
茶冒着热气，升起缥缈的白雾，止步半空便没了影儿，老人闭着眼靠着椅背躺，青年如松，端坐一旁。
是下午，室内一片安静。
“御时啊，跟你说话费茶。”
突响起声音，苏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可能没有睡。
他坐了起来，喝了茶，杯子有法阵，茶还是温的，热气已经散了。
“以后循天商行要多买些茶啊。”
桑御时微挑眉梢，却还是没有什么感情。
“御时，我老了啊，小承我看不了了啊。”
桑御时静止几刻才起身，注视着苏老爷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循天商行在，苏御承就是安全的。”
苏老爷当即起身，拍着桑御时的肩头连说“好”。
“这是苏家商行行主的身份令牌，交给你了。”
桑御时没接，“给苏御承，我做副行长。”
“客气什么？最开始来的时候不是想要苏家做你的靠山吗，现在得到了就不稀罕苏家商行了？”
“没有。”
“没有，那就收着！”苏老爷突然用了灵力将令牌塞进桑御时手里。
“小承不通商道，你能护着他就好。”
“我会。”
一周后，苏老爷离开宵城，桑御时成为新的苏家商行行主。
十年后，循天商行成为宵城第一商行，苏家商行融入循天商行。
苏御承体内有大量丹毒，需得日日服用青茂丹，但桑一有的青茂丹数量不够，桑御时只能在他毒发时给。
苏御承很少出门，需要丹药的次数少，桑御时索性将其全部替换成季云行给桑一的无丹毒丹药。
苏老爷离开后，桑御时每月去见一次苏御承，带去丹药和外面的新鲜玩意——这些都是桑一喜欢的。
他不多说，询问一两句苏御承身体情况，再说两句循天商行的情况，其他时间便是给他讲那些新鲜玩意怎么玩。
桑御时没有照顾旁人的经验。
桑一小时候乖，大了有秦承安，算不得他完全照顾。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护着苏御承不被人欺负，但苏御承不出门，院里人也是多年的老人，没有生命危险。
某一次，秦承安归家时为桑一选礼物，桑御时才发觉苏御承在院中会很无聊。
回到家，照着桑一拥有的玩具，桑御时全买了一遍，然后带去苏家。
苏御承一脸懵，好端端的给他这么些小孩子东西作甚？
但看着桑御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他还是接受。
在桑御时走后，苏御承让人腾出一个房间，来装那些小孩子东西。
后来，苏御承每月都会收到一堆小孩子东西还有一颗未知的无丹毒丹药。
起初，苏御承会委婉地拒绝丹药，但桑御时“嗯嗯”几声，下次就带两颗。
好好接受给一颗，拒绝给两颗
苏御承不说话了，慢慢地，猜下一次是什么丹药也成了他的乐趣。
再后来，那些小孩子东西一点点移到了他的屋内，虽是小孩子东西，却也确实有趣。
等他发觉自己着迷时，一半的玩具已经到了自己屋内。
风车，画本，动物灯笼，小人木偶，作揖小熊，星空石，冰雕，瓷哨，喷火小蛇等等，视线所及尽是玩具，尽是哄小孩儿的玩具。
苏御承突然沉默，他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拿起桌上的作揖小熊，走到门口停下，又沉默地放回去。
小熊底下有灵石，通过机关驱动小熊的胳膊脑袋摇摆，做出作揖的动作，小熊笑哈哈的，看着好憨，不过还挺可爱。
苏御承摸了摸小熊脑袋，给他换到一个阳光可以照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