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欢迎我？”程叙舟说。
服务生迟疑了一下：“这位先生……”
程叙舟说：“我姓程，这位女士是我母亲。顺便，你们经理有话要对你说，你直接去汇报说程先生很满意就好。”
手上一扬，一张小费递出去。
服务生恍然，说：“哦哦，是程先生，那么我明白了。”
说完就推着车子退了出去。
张秀雯显然吓坏了，说：“叙舟，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不能……我可以申请人身限制令的。”
“请便，前提是我对你造成了困扰，恐吓、或者人身安全威胁。”
程叙舟进去，坐在套房的沙发上。
“你当然对我造成恐吓了！”张秀雯说。
“证据呢？”
“你现在进来，就是证据。”
“阿姨，我光明正大的走进来，既没避开监控，也没避人耳目，这家酒店的工作人员甚至全部都知晓。”
“我控告你了，你怎么能私下里来找我？”
“这叫协商。”程叙舟说，很快就开始不耐烦起来，“我没记错的话，你起诉我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对吧。这都是一码子事，我们现在关起门来说话，就还是家事。”
“没什么家事不家事的，”张秀雯看程叙舟说话有退让的意思，反而硬气起来，“我要是不拼一把，我和晓薇，迟早都会被你赶出程家的大门。”
“我记得当初送你来这里，你自己是同意的。”
“那是因为……因为你威胁我。”
“什么威胁、恐吓，一个词比一个词说得难听。阿姨，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以星汇的名义，在你自己的美容院里面搞什么三无产品推销、加盟，最后崩了盘，把你自己那点私产挥霍殆尽。”
张秀雯捏了一下拳头，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她也不会被程叙舟捏得这么死。
“到底是谁该诉讼谁，你心里明白得很。当初你被加盟商围剿，送到警局里去，是我去保的你。如果我回头起诉你侵犯星汇集团的名誉，以及诈骗，你那点股权都不够赔的。”程叙舟说。
张秀雯一年之前骗局崩盘，被人抓了，这件事瞒得很死，连程晓薇都不知道。
而程叙舟虽然出面去了警局，避免她被人打死，但是面对巨额欠款，他一个子儿都没拿出来。最后是张秀雯把自己的那点私产，全部都拿出来还钱。
才好歹保住了程家大夫人的一点名声。
车祸发生之后，这件事却也成了他要挟她的根本。
很简单，如果那时候她不答应出国，那么星汇马上就会告她侵犯名誉，并且把诈骗的事情也抖罗出来。
程叙舟这小子当初就留了一手，去警局保她的时候，出具了谅解书，但是后面有一句不起眼的话：集团保留起诉的权利。
不然，她会这么乖乖的，光是住院就住了三个月，谁都不敢联系。最后再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送到这个国家来？
因为程叙舟，随手就能把她送到牢里去。
那一句“保留起诉的权利，”永远都会是悬挂在她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但是……如果集团换一个人掌舵，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程亦彦找到她的时候，她简直觉得是救星降世。并且，晓薇也跟她联系了，说程亦彦是应了她的要求过来的
张秀雯手上虽然握着当初程建业给她的股权，但是她明白，都是虚的。程叙舟要拿走，有的是办法。
就如他刚刚说的，一纸诉讼，就可以让她赔得倾家荡产。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拿不走，但是她死后，还是要分一半给他。
半个月前，程亦彦把她从疗养院里带出来，说：“既然他要诉讼你，那么大伯母，你不如反将一军。”
并且开出一个优秀的价码，收购她手上的股权。
“与其天天担心会被程叙舟收回去，不如助我一臂之力。你尽管放心，我跟晓薇有协议，你们母女俩，永远都会在程家有一席之地。毕竟，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不是么？”他是这么说的。
平素向来温和的程亦彦，去了疗养院的时候，是以毋庸置疑的架势，直接把她带出来的，也没人敢阻拦。
坐下来跟她谈价码的时候，更是变了个人，大有运筹帷幄的气度。
重点是，他说的话句句在理，全都在张秀雯的痛点之上。
股权换成现金，她就可以进行转移投资。而利益冲突，……她嫁进程家十二年来，从来没有停止过跟程叙舟的冲突。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程晓薇还有一点虚虚的兄妹情谊，他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程亦彦的计划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要她发起诉讼，搞臭程叙舟的名声，他就可以顺带在董事局对他进行弹劾。
让这位向来不可一世的大少爷下台。
程亦彦私下里，其实一直在零零散散地收购星汇的小份额股权。
他倒也坦诚：“大伯母，加上你这2%，以及我父母让渡给我的，我手里的股权可以达到15%。”
“可是，就算这样，那也远远及不上叙舟啊。”张秀雯平时虽然懒散爱玩，但是不可能连这点讯息都不知道，“他手里有21%呢。”
“你错了。”程亦彦淡笑，“有6%的股权，还不是他的，并且现在岌岌可危。”
张秀雯头皮麻了一下，想起来了，那6%的股权，是周见芸遗嘱分配的。关键点是——于晚樱。
如果他们在三年之内离婚，那么股权就落不到程叙舟手里，而是由所有直系继承人平分。
她当初在暴雨天开着车，鬼迷心窍的那一撞，本来只是为了——
“阿姨，你思量清楚了么？”程叙舟出声，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咖啡壶，往骨瓷杯里倒满杯，喝了一口，有点嫌弃，说，“淡得像水。”
“没什么可思量的。我要告你。我的股权，已经准备让渡给亦彦了。”张雅雯说。
“你这么有信心，觉得他一定会赢？”
“晚樱在跟你闹离婚吧。”张秀雯说。
“嗯。”程叙舟淡淡的，“你的意思是，我拿不到那6%的股权，就会被程亦彦打下去？”
“不然呢。”
“你记住，于晚樱不是6%股权的代名词。还有，你开车撞她这件事，虽然你死不承认，但是我把你送出来，是为你好，因为在国内，我会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