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突如其来。
除了章之窈以外，肖云锋和祝汉昇都被吓得一愣。
因为，说话的人正是张展。
肖云锋转动了一下脑袋，他仔细地看了看四周，他没有发现摄像头安装在哪里。
他就仰起脸来，冲着空气尬笑了起来，“小张董，你这千里眼和顺风耳，也太厉害了吧。”
张展的语气有些不悦，“你不说我坏话，我还懒得理你。”
肖云锋也有些不满，他微微地鼓起了腮帮，“小张董，我们只要待在这栋房子里，就逃不过你的监视。如果不是为了窈窈，这个日子还真没法过下去了。”
“我们一点点隐私都没有，就连夜里说梦话，都得想好了再说。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集体崩溃的。”
张展听到肖云锋这话，闷声笑了起来，“那些监狱里面的犯人，全天二十四小时被监控，也没见谁精神崩溃啊。”
肖云锋苦笑着说：“小张董，您还真拿我们当犯人管理啊？我是为了窈窈才留下来的，不然我早就回海城去工作了。”
张展淡笑着说：“你是这里的大内总管，你可不能走。你回海城是工作，在这里同样是工作，我又不会少付钱给你。”
“谢氏在国内投资的几家公司，从明年开始法律顾问就由你们律所来担任。”
“那劳务费呢？”肖云锋也不跟张展客气，他直接问了出来。
“高于张氏集团给你们的，具体的我们下来再谈，这活你接不接？”张展开启了他的商人模式。
“当然接啊，有钱可赚，谁会把财神爷挡在外面。”肖云锋立马变了一副嘴脸。
他当即咧着嘴，笑嘻嘻地对着空气说：“小张董，我一定会照顾好窈窈的，您就放心吧。我哪里都不去，您让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再走。”
“你要想说我坏话可以，但是不能教坏窈窈，她现在很单纯，你嘴上可得把好门。否则，你连张氏集团的生意也留不住。”张展的话，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肖云锋愣了一下以后，当即就跟张展表起了决心，“好，小张董，我一定会谨言慎行，不会在窈窈的面前乱说话了。”
祝汉昇见肖云锋竟然对张展卑躬屈膝成这副模样，他在心里猛翻了一个白眼。
有钱不但能使鬼推磨，还能让人折腰。
一个道貌岸然的大律师，竟然瞬间就变成了奴才。
看来，都是钱惹出来的祸。
张展不想继续跟肖云锋瞎掰扯。
他直接对祝汉昇说：“小祝董，海城实验室爆炸这事，陈霏只要咨询过她的律师，她很快就会不怕你妈妈的威胁。”
“你们得赶在她跟律师会面之前，想办法让她供出私人印鉴藏在哪里。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把钱转回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时缓一缓。”
“陈霏的儿子死了，她现在唯一顾及的就是自己的命。职务侵占和挪用资金罪都判不了几年。”
“虽然可以没收非法所得，但如果她不肯主动配合，转到境外去的那些钱，你们还是很难拿回来。”
“到这个时候了，你好好劝劝你妈妈，让她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你们要先保住公司的利益，然后再来清算私人之间的恩怨。”
祝汉昇觉得张展这话，确实在理。
他就赶紧点头，“谢谢您，小张董，我会跟我妈好好沟通这事的。”
这栋别墅里面到处都是监控，祝汉昇当然不想在这儿跟肖轶通话。
他跟肖云锋和章之窈又聊了几句之后，他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张展在监控里面看到祝汉昇的车驶出别墅，就连尾灯都看不到了，他才放心的去睡觉。
天气热了以后，章之窈又有了午睡的习惯。
祝汉昇一离开书房，她就回到了三楼的主卧。
整栋房子里面，这是唯一一个没有安装摄像头的地方。
章之窈就放心大胆地躺了下来。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间，她突然感觉到枕头下面的手机在震动。
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上面显示的是章旭东的名字。
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堂哥”，章之窈完全不复记忆。
这两天，肖云锋担心章立彬会丧心病狂的让人来找章之窈要钱。
他就将章立彬身边几个亲信的资料，给章之窈全都看过了。
章之窈猜测，章旭东找她多半是为了帮章立彬还债。
她本想直接挂断电话，但一想到自己远在天边，只要她不松口，这帮人就拿她没有办法。
她想了想以后，也就接听了电话。
没想到，电话刚一接通，章旭东就对章之窈说：“窈窈，你赶紧回来一趟，你爸刚才跳楼了。”
“我们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120的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太乐观。”
“你要不信的话，我发一张现场的照片给你看看。”
章之窈刚想说话，她的微信上就收到了章旭东发来的照片。
因为是夜间，照片上的光线就很昏暗，章之窈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躺倒在地上。
从照片上看，人好像还很完整，并没有摔得四分五裂。
章之窈也不清楚，章立彬究竟摔伤到什么程度。
她就赶忙问：“他是从什么地方跳下去的？”
“利辉国际中心，就是当初他跟周世辉吵架的那栋楼上。”章旭东说到这里，忍不住压低了嗓门，“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对劲，脸色也很难看。”
“我还以为他累了，我让他早点休息，他没有理我。对了，这几天他为了躲债，他就住在我的出租屋里，我们各睡一个房间。”
“十二点钟左右，我听到他的卧室门好像响了，我以为他是去上卫生间，我就没有理他。”
“一点钟左右，我就接到那边工地上的人打来的电话，说他从楼上掉了下来。”
章之窈轻叹了一口气，“我刚做过开颅手术，现在不能坐长途飞机。有什么情况，你随时跟我讲。”
章旭东被章之窈这话，给说得瞬间失了神。
他依稀记得，章之窈在几年前确实做过这个手术。
当时章立彬从美国回去以后，还沉着脸对他说，章之窈算是彻底没用了。
将来即便活下来，也会变成一个废人。
他多年来花在章之窈身上的钱，算是完全打水漂了。
章立彬还将章之窈做手术之前，安德鲁张跟他们说的那些话，跟章旭东大致讲了一下。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章立彬就将章旭东当作了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
只是这些话，叔侄俩从来没有在章之窈和周世辉的面前说过。
如今，章旭东听到章之窈这么说，他也不好勉强章之窈马上就回国来看望章立彬。
他把这些话说完以后，他也没有主动问候章之窈，她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他就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章之窈担心章旭东跟章立彬联手，用跳楼来诈她。
她就准备再过几个小时，给孙楚文发一条微信。
她想让孙楚文在方便的时候，派人去医院里面打听一下，看看章立彬是不是真的已经受伤入院。
从章立彬给章之窈打电话的口气里，章之窈感觉，章立彬是一个极度贪生怕死的人。
像他这种性格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去主动跳楼的。
就在章之窈仔细回忆，她跟章立彬吵架时，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她的手机上，就跳出了章旭东的微信语音留言。
章旭东说：“窈窈，你爸在十分钟之前已经去世。如果你没有办法回国，你指定一个人来料理你爸的后事。”
“我刚刚给你爸的律师打过电话，你爸没有在他那里留下遗嘱。”
“律师说，你爷爷奶奶早就已经去世了，按照法律你就是他的唯一继承人。”
章之窈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对章旭东说：“你跟律师说，我放弃我爸的遗产继承，他的后事我全权委托给你来处理。”
“需要签署什么文件，你让他直接给我发邮件，我用电子签名代替手签。”
“还有，你确定他是自己跳楼，不是被人谋杀吗？”
章旭东见章之窈跟自己想到了一起去，他就赶紧说：“我接到工人电话的时候，就在第一时间里报了案。”
“他们派了一批人到现场，一批人跟着我们到了医院。我刚刚被他们问过话，现在他们那里还没有得出结论。”
“我这里有新的消息，我会立马通知你。”
章旭东说到这里，他的身边就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章旭东一叠声地答应着，两人匆匆忙忙地结束了通话。
章之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此时已经是四点半。
再过三四个小时，国内的大部分人就会起床。
她就在靠窗的书桌上，打开电脑搜索起了章立彬的信息。
网络上，有关章立彬的资讯很多。
有早年间，他通过收购烂尾楼暴发似发家的新闻。
也有近段时间，力宾建筑涉嫌建造豆腐渣工程，致使跟章立彬合作的所有开发商项目停摆的事情。
还有疑似章立彬去澳门赌博，欠下巨额赌债，被人追杀的小道消息。
章之窈将这些真假难辨的东西，通通看了一遍。
但她还是想不起来，在她自己的认知中，章立彬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只是从他俩通电话的时候，以章立彬说话的那个劲儿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章之窈有些搞不明白，章立彬究竟是被人逼迫，最后走入了绝境，还是有人故意谋杀了他。
她捂住胸口，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境。
她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太过难受的感觉。
章之窈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心性，天生就很凉薄，还是她跟章立彬之间的关系，本就算不得亲近。
所以，章立彬的死在她这里，也就没有引起情绪上太大的波动。
她正准备关上电脑，下楼去找肖云锋。
门外就传来汤应玖的声音，“章董，这里有一份你的快递，是老板给你寄过来的。”
章之窈想起中午吃饭时，张展说过的话。
她就赶忙打开了房门。
她接过汤应玖手中的快递盒，她撕开外包装以后，发现盒子里面竟然装着一枚戒指。
章之窈取出来一看，她感觉这戒指有些像儿童玩具。
因为上面镶嵌的不是钻石，而是一种不知名的物质。
章之窈正觉得奇怪，肖云锋就走了过来。
肖云锋看到这个东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张展，果然是个实用主义者，别人送未婚妻鸽子蛋，他倒好，他送防狼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