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五皇子管着内务府的时候,裴家在内务府的生意还不知被对方抽了多少去。
现在,刘梦棣虽然不让裴家再做之前那种以次充好的生意,但那利润却是实打实且原原本本地进到了裴氏自家的口袋里,且还不用提心吊胆地担东窗事发的风险。
刘梦棣多加给裴帆的两成其实是用来打点宫里上下人物的,如果裴帆把刘梦棣刚刚说的话给听进去,懂点事的话,就会将这两成分给内务府官吏与一些宫人。
即使裴帆将这两成分出去以后,还是能赚上不少,甚至比之前五皇子在的时候赚得还多。
而裴淑妃那里是不可能感激刘梦棣帮自己赚了安心钱,但她一定会恼怒五皇子当初从自己身上捞了多少好处。
所以,刘梦棣这是慷刘泷之慨而造成三皇子与五皇子之间的嫌隙。
所谓二桃杀三士亦不过如此了。
裴帆低头想了想,说道:“那、那我……”
“正正经经的做生意不好么?小聪明谁都有,但要看用在什么地方。”
刘梦棣说完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轻轻地拍了拍裴帆的肩头,悄声说道:“别弄太好的茶叶进宫,皇上会吃不习惯的。”
皇帝刘泷吃的是什么茶其实不是由刘泷自己决定,而是由膳茶司决定的。
膳茶司用茶用的是地方上的贡茶还是别的什么是有讲究的。
贡茶就那么多,皇帝若是喝没了或是随手赏给了谁,那都是一件麻烦事。
所以给刘泷的茶叶一直以来都不是最好的,那么地方上上贡的最顶级的茶叶去哪里了呢?
当然是被内务府的人给倒卖,而被换成了进贡的二等茶。
而倒卖这茶叶的不是别人,正是裴帆。
刘梦棣刚刚的话就是在提醒裴帆,宫里的事情他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愿意说破而已。
裴帆最好是自己能掂量着做事,别弄出问题来。
刘梦棣这么一站,所有的茶商们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来。
也正是在这时候,青衿堂二楼最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坐着的曹宝升与其账房连忙拿起了笔来开始书写点干什么。
刘梦棣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众人也都明白,今年茶货的重头戏要来了。
也正是在此时,那儒商郎士淳说道:“六爷,内务府那边的生意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是做不上了。要是裴爵爷愿意再跟我要一些好货,我倒是能给他。但内务府能要的也就是那些了,养不活我茶园里的那些茶农们呀!”
刘梦棣呵呵一笑,对郎士淳反问道:“郎掌柜是话里有话呀!”
郎士淳拱手言道:“在商言商。六爷,您就别藏着掖着了,您其实与裴爵爷一样,自己并没有茶园,只不过您比裴爵爷厉害,能把茶叶贩到天涯海角,成为我们这些茶商们的第一大东主。”
刘梦棣摆手说道:“郎掌柜玩笑了,天涯海角是做不到的,南方的茶可比我们的好多了。本王也就是有支愿意走山路的商队,把那些茶货贩到别人进不去的地方罢了。”
鲁子敬越听越急,他连忙说道:“六爷,我们有什么便说什么吧!今年您想要多少货量,您开个口,我们照之前的规矩来就是了!”
刘梦棣呵呵笑着,给在一边的曹宝升使了个眼色,然后慢慢地在二楼各桌子间的空隙中走动了起来。
曹宝升是刘梦棣的利群牙行的大掌柜,跟随刘梦棣多年,一眼就明白了刘梦棣的意思。
他连忙向着站在一边的小厮招起了手来。
那小厮将一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拿到了曹宝升的桌边。
曹宝升的桌子那里原本就坐着三个人。
除了曹宝升自己其实还有两位他的账房先生,他们开始在曹宝升的指示下写书着什么东西。
一张桌子四条边。
坐了三个人自然是会空出一边出来的,那而空边上放着一把空椅子。
那把椅子比正常的椅子要大出一些出来,那正是给刘梦棣准备的。
可刘梦棣此时却是没往里坐,而还在桌子间“游荡”着。
他笑着说道:“不着急,有一件事情没与你们说清楚,本王是真不好开始做生意!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定了的好!”
儒商郎士淳问道:“六爷您的规矩我们也都清楚,您现在又要加点什么?可别让我们为难呀!”
“不!”刘梦棣连忙说道:“朗掌柜放心,本王不加什么规矩,而是想说说有人破坏规矩的事情!”
众茶商连忙左右张望了起来。
破坏行规可是一大忌讳,特别是在刘梦棣的面前。
刘梦棣的狠劲在场的人是都知道的,别看刘梦棣刚刚都是笑着与众人说话的,但他要是真动了怒,怕是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跟着吃瓜落。
郎士淳问道:“六爷,您说的是谁?”
刘梦棣走到郎士淳的身边,轻轻地拍着郎士淳的肩膀让郎士淳安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后走到了鲁子敬的身边。
那鲁子敬打了个寒颤,不敢言语。
刘梦棣笑道:“鲁掌柜,别看你名字与古人相类,但你终归是个商贾,没有古贤的那份从容与胆气。你别紧张,不是说你,你都没这份胆气,又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情来呢?”
鲁子敬有些慌张的问道:“还不知六爷您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刘梦棣笑着说:“本王的生意其实都很光明正大,货从哪里来,又贩到了什么地方,在坐的众位心里其实都是有数的。你们之所以让本王赚你们这么一手,是因为你们的货送到那里去!可本王突然发现,你们这里头出能人了!手脚比本王还能通天,居然把货送到了番羌去了!”
刘梦棣说的不是别的事情,正是征西将军曹经恒二公子曹议文与刘梦棣见面时说到的有人往番羌之地走私茶货而让征西将军抽不到税的事情。
茶商们听到这里个个屏住了呼吸。
刘梦棣刚刚的确是说过月满则亏的道理,也说银子不能一个人都赚走,一些商人也的确也往西域那边送一些茶货刘梦棣也没有阻止,那是因为刘梦棣的商队是大头。
而现在若是有人大量走私而让刘梦棣产生不了那么多的利润,他当然是会生气的。
他生气的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刘梦棣依旧笑着说道:“本王是说过有钱大家一起赚,本事大的人多赚一些,本事小的人就少赚一些。也是,能有通路进行走私也算是你们的本事!不过这种本事不该使到本王的身上来吧?鲁掌柜!去年你出了多少的茶货?”
鲁子敬连忙说道:“六爷,我茶园一年产多少茶您是知晓的,您收走了大半,剩下的一些我自己留着在长安慢慢卖,也算是能支撑一年用度,可没有多余的茶叶私贩!”
刘梦棣笑道:“那郎掌柜呢?郎掌柜你的量可不少呀,每年本王都吞不下你所有的货!”
儒商郎士淳笑道:“六爷,我不是长安人,我的茶也不是长安茶,我是代表汉中茶商来的。我账面上的茶园是只有那么大,一年产多少的茶您掐着手指也能算得出来,但我即是代表汉中茶商来的,他们当然是会托我帮着把茶货给销出去了。您收不尽我的茶叶是因为我背后是有的是人供货!”
“郎掌柜老实呀!”
郎士淳笑着说:“我老实不老实的六爷您还能不清楚?我的货茶是哪里来的您以前就知道呀?为何会有此一问?”
“其实本王是想知道您汉中的那些货哪里去了。”
“与鲁掌柜一样,除了本地销卖与拉到长安城来销货,大部份也都卖给了您了。我之所以没能在长安城卖过鲁掌柜与凤娘子,不是因为我的货不好,而是刚因为我缺货!从汉中拉到关中来是要本钱的,也是要时间的。您是看着好像我的货收不尽,但其实缺着呢!”
刘梦棣呵呵笑了起来:“信信信,本王信你的话。凤娘子,你的货呢?”
凤娘子连忙说道:“小女子自从丈夫死了接手茶园生意以来对茶园的管理……按六爷您的话来说,其实是个门外汉,茶园不减产已是万幸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往外走私呢。”
刘梦棣言道:“那这事可就怪了!关中产茶大户都在这里了,谁都不承认,那往番羌那里运的茶叶是谁的呢?难不成是从滇地通过茶马古道,经由走私贩子之手流进来的滇茶?”
众茶商一听都瞪大了双眼。
因为他们知道刘梦棣的话从来不会无地放矢。
也就是说,刘梦棣已经很清楚那些茶货的来路了。
此时那凤娘子连忙说道:“六爷,奴家的确是在长安城见到过一些滇茶,不过数量并不多。”
“是呀,大部份都去了番羌之地了嘛!对了,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凤娘子连忙说:“是在洛王府门客那里见到的。”
刘梦棣问道:“你意思是洛王他走贩茶货?”
“这……奴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