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的老师?”
哪怕知道莱德见多识广,但是能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少之又少,亚波还是委实吃了一惊。
“我曾经在极北之地见过他的魔药。”莱德想起了那一瓶魔药,“他好像受雇于魔法公爵一段时间,大概在......十六七年前吧。”
伊娜和她哥哥之所以能诞生,那一瓶魔药的作用不可忽略,想来是魔法公爵向埃泽里特求取的,所以两人相遇的时间至少是在那对半魔人兄妹诞生之前。
“原来如此,魔法公爵是吧?那家伙最后还是跑到了极北之地了啊。”
亚波并没有那么惊讶。
“还是?”
“因为那家伙说过,自己是祖辈来自于极北之地,说起来,应该算是索尔王国的人。”亚波耸了耸肩,“你看这里像什么?”
打量着这处既不辉煌也不夺目,但是条理清晰的土坑,莱德说道:“这里是他的坟冢吧。”
“差不多。耶夫卡联合王国的创始人,埃泽里特是个年纪很大的人,我估计至少有个一百岁。”亚波拍打着这处空无一人的坟冢,“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很久,除了力量之外一无所有。”
“可这个人有一个很强的执念,就是找到一处能够让自己安心的地方,他似乎有些被害妄想症,总觉得东大陆有人要害他。”
“十三级魔法师也有人得逞?”
亚波终于找到了能够彰显自己知识的地方,精神瞬间就来了,“在我们那个年代,实力越强的人越容易失踪,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毕竟都是些疯子,很容易就被骗走,只要不危及生命的话,那群疯了的魔法师和炼金术士是没有反应的。”
拥有力量,却失去了神智。
在炼金术中,这勉强也算是“等价交换”的一部分。
“而在耶夫卡联合王国建立起之后,他就一直在筹划着自己的坟冢。”亚波指了指周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他突然说自己对这个国家失望了,要离开,第二天就走了,这地方也就荒废了。”
“那白银之杯放在这里安全吗?”
“这地方是通过‘二重转移’的奥术魔法和炼金术抵达的,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这地方在哪儿,十分的安全。”
“原来如此。”
莱德的目光却落在了脚下,准确说是看到了长在土壤上的那些植物,或者说花。
这花并不漂亮,宽大而厚实的叶片,下坠宛若瓶子的淡红色花朵很小,以莱德几乎没有的魔药学知识,都能看出这东西的药用价值大于观赏价值。
“是他自己种在这里的,据说是东大陆的品种,叫做‘不死鸟’。”亚波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过他并不喜欢这种花,和我说过完事之后要把这些花铲掉......怎么了?”
莱德在此刻俯下了身。
这些花,在指引着什么。
莱德顺着这些名为“不死鸟”的花朵漫步。
“花的根茎联通为了回路,每一处绽放之地是一个大标记,绽放的是完成的标记,还没有绽放的——是没有联通的标记。”
自然魔法从他的手中浮现,将那几处还未绽放的花朵催开,走来走去的莱德转身来到了某个偏僻的角落。
就在这里。
葡萄从胸口滑落,滴入土地之中,伴随着莱德勾起的手指,回路被实现,安静的墓穴响起了崩裂之声,花朵们在此刻仰头。
“有意思的玩笑。”
在亚波震惊的目光之中,第二个凹槽就这样在莱德的手下撑起,一封有着字迹的信封跨越了时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上面的字迹很简单。
——致,我的命定之人。
莱德的指头都僵住了。
没想到会是这种东西。
他看了看亚波,“这个,我能拿走吗?”
亚波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事,这不是我老师的字体,应该是那个大占星师给你留下的,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疑惑很多。
所以才更要查看。
拿着那封信,莱德回到了飞空艇上。
他没有回到血族暂时的驻地之中,因为莱德需要在飞空艇上给自己做一下检查,顺便做一下隔离。
相关的信息,莱德通过艾娜的使魔——那一只红色的小隼以口述的方式传递了回去。
飞空艇上还有敲敲打打的博物馆馆长,绕过那个家伙,莱德默默地回到了挂着自己名字的房间。
看得出来,奥尔杜隆对这里还是很上心的,这里装饰的和莱德之前租下的小屋子一模一样,甚至,床和桌子都是同一张,在炼金技术拉满的飞空艇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却让人安心。
怎么说呢,虽然那家伙是个混蛋,但偶尔也有像人的地方。
咕噜因为一整日都在维持暗影魔法,在简单确认过周围环境后,就靠在窗边睡着了。
虽然说莱德说她可以睡在床上,但这个女孩还是执意要这么做,因为这个姿势可以让她在瞬间之内应对房间内的任何情况。
而莱德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反而拉出了放在一侧的青铜棺。
魔人大战的遗物,有着它自己的力量,或者说作用。
这是莱德从亚波那里得到的重要情报,比埃泽里特的情报还要重要。
因为比起那个虚无缥缈的魔药师,自己真的有魔人大战的遗物。
青铜棺。
研究了这么长时间,莱德依然不清楚这东西有什么用。
它并没有白银杯那样一眼就能看出的功效,也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仔细想想,当时魔人将军欧斯特好像也不是很会用它的样子,更像是寄存在了其中,替什么人,在什么事情到来之前“保管”。
至少伊娜的“火种”身份和青铜棺是脱不了关系的。
莱德更希望这东西能有点普适的作用。
但总感觉自己拿到的又是最无用的那一个。
“黄金给予权柄与力量,白银赋予纯净与牺牲,青铜......”莱德轻声念起了各类材料在炼金术中的象征意义,“青铜彰显新生与信仰。”
“你也是‘华贵的无用之物’吗?”
莱德轻轻抚摸着那青铜棺。
“还是说,你有更强的作用呢?”
没有回答。
青铜棺只是静静地躺在月光之下,任由他倚靠在一侧。
在这个无眠之夜,莱德倚靠在青铜棺旁,于葡萄点亮的幽幽冷光之下,打开了那封跨越了几十年的信封。
纸张上是人类的字体,大概出自某个女孩之手,写的歪歪扭扭,像是画画一样,好在一笔一划,十分认真。
在短暂的适应之后,莱德读了下去。
“你好,我还没有知晓名字的人啊。”
“这封信由我托付给了能够通向未来之人,代替我交给你。”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世界,一定不是我看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