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笑笑,扶着郑夏济,“是啊,郑老兄,他们不敢不给你面子。”
郑夏济心情很好,不管怎么样,自己也算是做出了决断,以后应该可以打开新局面了。
人走到他这样的地位,不怕面对风险,就怕止步不前。
官场如战场,止步不前犹如四面被围,须臾间就有被拉下马的风险。
两人下楼,一起上了林泽的卡迪拉克,慢慢朝着日租金特务部驻津门办事处开去。
等快到地方,郑夏济往外一瞧,呵!人还真不少!
等真正到了跟前,车停下来,郑夏济眼睛直了。
嘶!不对!
这是……
林泽还是笑眯眯,“厅长,下车看看?”
郑夏济蒙圈的点头,“下车看看……看看……”
两人下车,顿时吸引了全场目光。
谢全越过人群,看向林爷。
林爷扬扬下巴,算是跟谢全打了个招呼。
谢全露出微笑,随即大喊。
“全体都有!给林局长,敬礼!”
“唰!”
有劈枪的声音,有抬胳膊的声音,也算得上整齐划一!
嚯,谢全练的确实不错,没白费自己给他开小灶啊!
“报告局长!治安军参谋部副主任参谋,南郊自卫团团长谢全向您敬礼!请您下命令吧!”
林泽摆摆手,“弟兄们辛苦了,行了,你们忙你们的吧!”
郑夏济都傻了!
别管喝了多少酒,现在也都变成冷汗流出来了。
这天太冷了,冷的他整个人都开始哆嗦。
后怕,实在是后怕!
郑夏济怎么也想不明白,林泽是怎么做到的?
眼前这千把人,是治安军的兵。
治安军虽然拉胯,可兵就是兵,再拉胯的兵用来对付混混……
杀鸡焉用牛刀啊林爷!
郑夏济的后怕在于,为什么这些兵能进城?
这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上面跟林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连派治安军进城这种有极大风险的事情都能为了林泽而做出来。
这说明什么?
人家连兵都能派,如果自己没选择跟林泽合作的话,那人家动一动警察厅长,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林泽要是真想对付自己,那都不用玩什么阴谋诡计,他跟上面关系这么好,直接一纸命令下来就能把自己免了!
第二种可能就是,自卫团进城,根本没有上面的命令,是林泽和眼前这名团长私下里的行为。
这就更可怕了!
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说明林泽真是疯子,眼前这个团长也是疯子。
那自己在登瀛楼如果没跟林爷合作,岂不是有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诶,我怎么开始叫他林爷了!
后怕过后,郑夏济心里又涌现出喜悦来。
选错了是很可怕,可我选对了呀,嘻嘻!
那边,谢全抬起手,“全体都有,射击预备!”
老三哆哆嗦嗦想去掏枪。
介!
不至于啊!
我们就想要个说法,你派兵是什么意思啊!
不是,袁爷不是说了,办事处根本没多少人吗?
枪没掏出来,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这一跪不要紧,大伙儿跟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都跪下了。
谢全撇撇嘴,就这?
小跑到林泽身边,“林爷,您看……”
“谢团长,把这些为非作歹之辈都帮了,宫本先生的商社不是纳入军需管理了吗,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让这些人去劳动改造吧!”
随后看向旁边的郑夏济,“郑老兄,你还有什么吩咐?”
郑夏济弯着腰,“不敢不敢!局长,虽然我痴长几岁,但老兄实在不敢当,以后我叫您局长,您叫我……”
老郑想说您叫我夏济,可觉得实在不太好听,一咬牙,“您叫我小郑就行。”
林泽很认真,“老兄,你今天在登瀛楼那番话,可以说是雪中送炭,我说承你的情,就是承你的情,改天我把高厅长也叫来,咱们三个不醉不归!”
郑夏济快哭了。
你看看你看看,林爷这手段,林爷这气魄,林哥说的这话!
袁文辉,你输的不冤呐!
…………
清早。
人们裹紧了衣裳抵御愈演愈烈的寒气,早点摊子热气升腾,包子铺前边排着队,一掀笼屉,白色水汽随着肉香菜香面香一齐氤氲出来,路过的人们能听到胃在呻唤,捏捏钱包,脚步不自觉的就往这边走。
包子铺的马师傅一边熟练的捡着包子,一边左右张望。
这片有个混街面的老三,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偏偏人家靠着袁爷,势力滔天,做生意的小老百姓怎么能惹得起人家?
每天早上,这条街上的商贩都得眼观六路,要是三爷走过来,你没给他打招呼,再奉上吃食,弄不好他就掀了你的摊子。
老三收保护费,关键他这保护费不定日子,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收,收了就去宝局押宝,押完宝赢了还好说,输了就到街上再收。
大伙儿苦不堪言。
正在这寻思着,街上突然安静了。
老三定睛一看,确是来了几个穿制服的,看样子,好像是这几天人们经常议论的什么办事处、协管局的人。
马师傅叹了一口气,盘算了一下今天的收入,得,又得上供一份儿了!
甭管什么处什么局,来了就是爷,是爷就得要钱啊!
可紧接着,人群低呼起来。
马师傅的视线透过大蒸笼散发的水蒸气,模模糊糊看到那几个官爷还押着一个人。
睁了睁眼睛。
卧槽!
是三爷……是老三!
这孙子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只见为首的那个小伙子一踹,老三就低头耷拉脑袋跪在地上。
随后旁边一个人抄起枪来,一句话都没说。
“砰!”
整条街鸦雀无声。
马师傅傻了。
这是自己还没睡醒吗?
在街面上混了小二十年,不可一世的老三,就这么给毙了?
开枪的那个小伙子嘟囔了一句,“还三爷,三你妈勒个巴子,除了钮主任,谁配自称三爷?”
带队那个瞪他一眼,示意别乱说话,随后清了清嗓子。
“都听好了!我们是协管局的,以后这里的例规我们来收,按月交钱,十抽一,敢虚报的,别怪我们不客气!交了这份钱,谁敢再来收钱,要马上向我们报告!”
林泽底下的人很灵活,出来办事,有时候打着办事处的招牌,但面对老百姓,一般自称协管局。
这里边也是有道道的。
马师傅张张嘴,我没听错吧!
按月交钱,还只用交一份,还十抽一!
马师傅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疼的!
嘴却忍不住咧开了,怎么感觉,日子要好过一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