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铁英知道叔爷以六十二岁高龄,哦错了重说,叔爷以精湛的岐黄之术,收服了一众随从时,她也没想到这些人未来还派上了大用场。
她现在又生无可恋地躺倒在了马车里,据说还有三十里才到永安县,吃饱喝足,被窝暖暖,她又被“马车摇篮”哄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车厢内有些昏暗,她也睡黏糊了,不太清醒,还是前面驾车的雷大觉察到车厢有动静,回头问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马车上。
“雷伯伯,咱们到永安县了吗?怎么不走了?”
“哦,拦头正审验地头引,抽查货物。你接着睡,有阿发和张老八呢!”
白铁英答应了一声,但也睡不着了,于是便穿上棉袍下了车。
她往前看看,大约十几丈远,正是永安县的城门,城门口只有极少数的百姓正脚步匆匆的进出。
抬头瞧瞧天色,这时候大概酉时初了,也就是说,晃悠了六个时辰,才走了一个县。这还是他们全部是马车的情况,要是牛车、骡车,可能就得两天才能到。
白铁英知道自己有一刷城池地图就晕的毛病,所以跟丁阿发他们商量行程的时候,尽量争取那时她都是处于睡觉的状态,省得别人发现异常。
丁阿发他们尽管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要求,但仍然尽力配合,把她从各个行商那儿买来的路程消息琢磨了好些遍,最终确定了现在行程。
“诶呦,敢问可是白孺人?”
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白铁英转身看过去,是一个四十岁许的,面庞有些黝黑的男子,正躬身朝她行礼。
“妾身正是,敢问阁下……”
“诶呦,贱名不敢当白孺人问询。小吏孙正义,忝为永安县商税院专拦一职。”
“白铁英拜见孙专栏。”
“诶呦,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官家敕封的县君,小人只是区区一县城的小吏,不敢当您行礼。”孙正义慌忙还了一礼。
“我是第一次出上安,能遇到您当值便是缘分。我见您甚是面善,想着咱们彼此这样称呼有些生分了,不如唤您一声孙伯伯可好?您也叫我铁英便是。”
孙正义见白铁英并不像传闻中那样,谦让了几句便也应了。不过他也没直接叫白铁英的名字,只是折中一下,称呼她白小娘子。
“听孙伯伯语气,似乎是知道我?”
孙正义一听,有些尴尬,确实,他何止是知道,其实今天这都是见她第二面了。
“呃……呵呵……十二那天也是我当值……”
孙正义说完这话,脸色似乎又黑了些。他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几句话,小姑娘居然就听出来了。不愧是孺人,更不愧是能跟贵人们混到一处的人,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
刚才下面拦头报告说是醇味斋的车队,他一想,那不就是上安那个白孺人的什么罐头厂吗?于是便亲自出来验看地头引,查验完税单,想着就是能见着白孺人,攀攀关系,再就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说来也是恰巧,上面冬月十一就通知明日贵人及天官们返京,途经永安,让各处都警醒点儿。不要再发生贵人在城门处还被拦了一下的事儿了。
虽然之前是县衙的衙役得罪的人,跟他们商税院的关系不大,但他十二一早也亲自在城门处监管,生怕他手下哪个不长眼的说错了话,得罪了人。
刚到下晌,果然有贵人来。他在后面站着,听县令他们一众官员行礼拜见才得知,除了去上安县宣旨的天官等人,还有二皇子殿下和荣升的赵大将军随行。
二皇子?那可真是贵人了,他就忍不住抬头踮脚看了一眼,这可能就是他这辈子距离皇家人最近的时候了。
待诸人等进城,他本也想回去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心思不宁,于是他便留了下来。这一留,他与皇家人的距离居然缩短到了不到一丈。
远处疾驰而来一匹黑色的马,上面瞧着还有一男子。能骑马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他们这个小县城了,所以也吸引了孙正义的注意。
要说县衙的衙役是有点儿霉运在身的,或者说,眼力见儿不够。之前刚进去那么多贵人,见到来人他们还是拦了一下。
这一停留,孙正义就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是匹黑色的马不假,可这是纯黑色的骊马,他上下左右扫了好几眼都没瞧见一点儿杂色在身上。
虽然他不会相马,但就觉得这马神骏异常。甚至那马偏了一下头,他就觉得是它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居然还有种打量和骄傲。
也是因为这个,他再看马上那个十六七岁的年纪的男子,就突然灵光一现——能在这个年纪,骑这么好的马,别是跟贵人们是一起的吧?
正想到这儿,那男子有些不耐烦衙役们的拦路,冲他们道:“麻烦让路,我正要去县衙!”
可谁知道那俩衙役抽的是什么风,竟然问他是何人?去县衙有何事?怀中到底是什么物什?
那男子之前只是有些不耐烦,听到他俩的问话,不知道怎么就怒了,双腿一夹马腹,人就冲了过去。
那俩衙役就冲后面喊着“快拦住他”,可那马太快了,一扬蹄就窜出去两三丈,还不等后面人反应过来,就见那马腾起后一转,居然就在左右拒马间闪了过去。
在场众人,愤怒的愤怒,惊慌的惊慌,呆愣的呆愣,但没一人拦到那一人一马。
那俩衙役还要继续呼喊,孙正义率先反应了过来,赶忙叫住了那俩衙役,让他们别喊了,喊也没用。不如赶快跟在后面看看是不是去了县衙不就得了。
那俩衙役匆匆抱拳道谢,果真跟着跑去县衙了。孙正义也好奇,便叫一个拦头跟着去看看。
约莫两刻,拦头呼哧带喘地跑了回来,说出的话让孙正义差点儿惊掉了大牙——那男子竟是九皇子!还有啊,他怀中的也不是甚物什,而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