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聪慧。”
薄新蕴笑了笑,转头看向赵景道:“鄙人的确是来送殿下上路的,不过在动手之前,殿下还有什么想问的,但说无妨。”
“你?”
赵景看了薄新蕴一眼,又看了一眼敞开的院门,不屑道:“让外面藏着的人都进来吧,有什么必要吗?”
“殿下可是说笑了,今天只有鄙人一人来了,再无他人。”
薄新蕴笑道:“殿下毕竟身份高贵,这样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凭你?你想杀我?”
赵景斜了薄新蕴一眼,眼中不屑更甚。
他不认为薄新蕴有办法杀了他。
薄新蕴这人身材瘦弱,手无缚鸡之力,恐怕连个寻常的男子都无法降服,更别提赵景了。
赵景虽腿脚不好,但这么多年却没落下武艺,当初在王府的时候也每天练习。
他虽说不上能征善战,但寻常两三人想制住他也是困难。
现在薄新蕴说来取他性命,这被赵景当成羞辱。
“殿下不必忧心,鄙人还是有些手段的。”
薄新蕴一点都没在乎赵景的鄙夷,而是又重复道:“殿下没什么想问的了吗?”
“若是做个冤死鬼,殿下甘心?”
“呵。”赵景冷哼,也觉得趁这机会问问薄新蕴也没什么,便开口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原本的主子范臻,还有你们现在,是不是都是赵昰的人?”
“你们从最一开始,就没打算扶我上位吧?”
“殿下这话说对了一半。”薄新蕴抿了抿嘴:“原主的确没有想过让您做皇帝,不过她也没打算让赵昰做皇帝,她和赵昰也没有私下的交往。”
“嗯?”赵景闻言一愣,又问道:“不支持我也不支持赵昰,那她打算支持谁?”
“赵峥不是死了吗?”
“哦,殿下的误区还不止一个,那我一点点和你说吧。”
薄新蕴看了看赵景,轻声笑道:“首先,三皇子殿下没死,一直都没死。”
赵景闻言,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
此时他才知道,这整件事远比他了解的要复杂的多。
赵峥居然没死,那……
“再者,原主没打算让支持任何一个皇子登基,原主只是单纯的想让乾国乱,让北狄乱,让天下大乱。”
“她……为什么?”
赵景十分不理解,心中也十分震惊。
他此时定定的看着薄新蕴,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她自有她的理由。”薄新蕴笑道:“当年皇帝北伐失利,是范老将军殿后,他才没被北狄人俘获的。”
“那时殿下也在,应该知道的很清楚吧。”
赵景当然知道的清楚,就是因为那次北伐他才落下的残疾,也是从那件事开始,他才知道什么叫最毒帝王心的。
赵景本是众人都看好的乾国继承人,可乾皇当初逃命的时候,根本就不顾他的死活,以至于逃亡时,赵景跌落战马,摔断了腿。
若不是亲兵护着,他怕是早就死在北狄了。
“这原本是他指挥不当,可皇帝回来之后,却把所有的罪责都安在了范老将军头上。”
“那时范老将军已然殡天,还是因为皇帝的决策死的,死了之后还要背上骂名。”
“而且原主当初在北狄,也经了非人之事。”
“殿下,鄙人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
赵景的脑子有些乱,大量的画面和思绪在他脑中快速游荡,以至于让他根本找不出一个头绪来。
他只是茫然的看着薄新蕴,发现对方说的事和他一直以来做的事完全不一样。
赵景一直以为自己在争夺皇位,可范臻的目标却是天下大乱。
初衷本都不同,又如何能成。
“殿下,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薄新蕴眯着眼睛,继续笑着问赵景。
赵景顿了半晌,这才开口问道:“那……你们现在,是奉了谁的命令?”
“谁想要我的命?不是赵昰吗?”
“二皇子?不不,他希望您能活着。”
薄新蕴笑道:“二皇子在老皇帝灵前继位,登基大典已成,他已是正统的皇帝了。”
“您活着,他可以通过平叛,且宽恕您来做到恩威并施,掌控天下。”
“就算他想杀你,也会在战场上击败你,然后让你死在乱刀之下,又怎么可能会让人来暗杀呢。”
“既,既然不是他,那你……”
赵景完全懵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薄新蕴的动机。
和这个人相处了这么久,赵景一直都弄不清楚薄新蕴到底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我?我就更简单了。”
薄新蕴咧嘴笑道:“我,不过想要个太平盛世罢了。”
“太平……盛世?”赵景喃喃开口,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薄新蕴的话在他看来有些颠三倒四的。
如果他想要的是太平盛世,那继续支持自己不就行了?只要击败了赵昰,必然天下太平,那……
“嗯,就是太平盛世。”
薄新蕴背在身后的手轻轻的动了动,手指微颤:“太平盛世啊。”
“你和柯埭都……”
唰!
赵景再次开口,可话还没说完,却感觉眼前一花,随即脖颈一阵冰凉。
他诧异的看向薄新蕴,却见薄新蕴手掌之中出现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刀,那刀贴在他的掌心上,若不是主动露出来,根本就看不到。
一阵细微的痛楚在脖颈处传来,赵景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摸到了一片温热。
噗!
就在此时,大量的鲜血忽然喷出,赵景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正急速消失,眼前已是一片血红。
他下意识的起身,便要伸手去抓薄新蕴,薄新蕴却早先一步推开,在三步之外笑着看向他。
“额……额……”
赵景还想说话,可他的脖颈完全被切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身子很快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黄袍,也浸染了他的面颊。
“殿下还想问柯埭的事吗?”
薄新蕴眯着眼睛笑道:“他就是想做个闲云野鹤罢了。”
“可命运不公,偏让他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