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峥登基了?什么时候的事?”
薄新蕴的话让冯士惊讶,他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同时看向角落的冥。
冥依旧淡然的站着,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赵振登基已经过了不少天了,以冥的情报能力,肯定早就知道了。
但他却并未和冯士说,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薄新蕴也看了冥一眼,又看了看冯士,抿了抿嘴,又道:“师父,您是不是失势了?”
“我来投靠您,不会是一手臭棋,要把自己害死了吧?”
冯士没说话,但心中却五味杂陈。
这么大的消息他不清楚,这让他心底很不适应。
虽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在生命最后的时间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现实真的摆在他眼前的时候,还是让他无法立刻就接受。
“现在是你负责?”
薄新蕴见冯士不说话,这才转头看向冥:“我来投靠,能不能行?”
冥还是没说话,只是用冷的发亮的眸子看着薄新蕴。
“乾国那边的势力都可以交给你,而且我过来之前已经亲手杀了赵景,这算不算是投名状?”
薄新蕴的话让冥都愣了一下。
他知道赵景失踪了,可却当真没想到薄新蕴会杀了赵景。
在冥的想法里,薄新蕴可能是看到赵景大势已去,先将人藏起来了,准备后面再弄更大的动静。
而这次薄新蕴来滋兰国的目的,很可能是给这件事铺路。
但现在,薄新蕴却说他把赵景杀了,那……
“杀了赵景?你还有根基吗?”
冯士此时开口,显然是不相信薄新蕴的话的:“薄新蕴,你向来都不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你以为这些话我会信?”
“师父,您信不信这都是事实啊。”薄新蕴耸耸肩:“不把尾巴整理干净,我怎么敢来这。”
“师父您也知道,我就怕两件事,一个是怕辣,另一个就是怕死。”
“我现在来投靠许满仓,如果没有诚意,这不就是找死吗?”
薄新蕴的话说的很实在,冥已经有六分相信了。
但冯士却依旧皱着眉,定定的看着薄新蕴,什么都不说。
冯士必然是比冥要更了解薄新蕴的,他也更能猜到薄新蕴的想法。
故此冥还是没说话,只是双手微动,掌心之中似有利器穿梭。
“师父,我真是来投诚的。”薄新蕴此时一脸的无奈:“所有的东西我都愿意交出来,我……”
“你有什么目的!”冯士再次打断了薄新蕴的话,沉声问道:“是不是在想更深的计划?”
“我告诉你,许满仓已经是北狄的王了,你若想动他,所有北狄人都不会答应!”
一听这话,薄新蕴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阵狂喜,开口道:“那师父的愿望就实现一半了啊!”
“待日后击败阿兰世,大军再向北征伐,师父的愿望便能完全实现了!”
薄新蕴的态度让冯士有些意外,故而有些发愣了。
冯士毕竟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他的思绪不可能比薄新蕴更快。
他想不通这里面的事,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别在我这假惺惺的。”冯士皱眉道:“说,你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你在乾国做的那些事,耗费了你半生的心血,之前还不听我的调遣,偏要一意孤行,现在又过来说这样的话,你当我真的会信?”
“师父,您的那些手段已经没用了。”薄新蕴叹口气道:“我接到您的信了,可如果真按照您的想法,把咱们的人全都撤回来,那乾国必是生灵涂炭!”
“赵景和赵昰都没有明君的样子,他们二人兄弟相残,死的却是乾国的百姓!”
“而且,阿兰世已经虎视眈眈,即将大兵压境,这时乾国还在内乱,不是把天下最富庶的土地拱手让人吗?”
“您说许满仓不想做天下共主,那我是不是也要给乾国找一个差不多点的皇帝啊。”
薄新蕴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怨气了。
这话冥听的真切,却在其中听到了一些委屈和抱怨。
就好像孩子在家里大人面前据理力争一样。
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薄新蕴。
薄新蕴说完,冯士的眸子明显动了动,心底已信了对方七分。
但考虑到薄新蕴的能耐,冯士绝不可能完全信他,便再次开口道:“所以你是要和我说,乾国现在归于一统,都是你的功劳?”
“我设计了几十年的路,最后成了这个结果,我却还要谢谢你了?”
冯士这话都有些不讲理了,听的薄新蕴哭笑不得。
冥却在一旁轻轻抿嘴,收了手中的利刃。
冯士一直跟在许满仓身边,他从未和人这么说过话。
对许满仓,冯士一直都很是恭敬,即便说心里话的时候也是收着脾气的。
可他和薄新蕴说话完全没有这些顾虑,就差直接指着鼻子骂了。
其实冯士已经信了薄新蕴,只是他嘴上不承认罢了。
“师父,您老人家之前定的路本身就有问题,和您说了多少次您也不听啊。”
薄新蕴无奈的开口:“现在也还好,好在有了一个还行的结果,那赵峥虽算不上明君,却也受了许满仓的点拨,知道以天下为己任,这就够了。”
“您想让许满仓做天下共主,知道有多难吗?”
“所以我才把毕生所学全都教给你了!”冯士几乎是嘶吼的说出了这句话,吼的薄新蕴猛然一愣。
“可你做了什么!”
“我想让你辅佐他,让你在边城的时候就跟着他,你呢!你却偏偏一直跟着范臻!”
“后面你更是处处和他敌对,他在北狄受的那些苦难,有多少是你出的主意?”
薄新蕴不说话了,他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像个被长辈训斥的孩子。
的确,当初许满仓在北狄受的苦难,背后必定有他薄新蕴的影子。
薄新蕴不想辩解什么,只是在他看来,连这些事都解决不了的人,根本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上位者。
就更别提天下共主的事了。
但这些话,他永远也不会对冯士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