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吓得直接跪了下来,不断磕头说道:“父皇!您才是武昭国的圣主,儿臣不敢擅作主张啊父皇!”
李琰不傻,李弘这是典型的甩锅做法。
自己要是答应了,那驱使百姓冲击敌阵造成的后果,就必须得自己担着。
如果是这样,无论成功与否,自己必然给天下人留下残暴的印象,以后还如何登基为帝?
退一万步讲,就算登基了,也必然在士子心目中留下暴君的刻板印象。
纵使李琰可以利用手中权力压制士子,但天下读书人这么多,私编史书的更是不计其数,这个骂名他必然要在史书上留下“浓重一笔”。
虽然武昭一朝在民间的印象的确不怎么样,但皇室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做足的。
李琰可不愿替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东西接过这口锅,因此是极力推脱。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李弘见李琰这态度,立马就想到了心里那点小心思。
只是李琰不清楚,李弘让他做这个抉择,的确是有甩锅保住自己“千古一帝”,“盛世君王”的美誉。
但更多的是在考验李琰的魄力,想看看自己的接班人在面对逆境时,有没有力挽狂澜的勇气和魄力。
现在看来,李琰这副作态,让李弘是大失所望。
“终究难成大器。”
李弘瞥了他一眼,随即喊道:“章桂。”
“奴才在。”
“通知京营八部,全部到南城楼前集结,再通知薛东洛,将武卫营剩余官兵也一并带上,
就算我武昭国不敌楚国,也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面,赶紧去办吧。”
“是,奴才遵旨。”
章桂立马按照李弘吩咐去做了。
等章桂走后,纪韵迫不及待问道:“万岁爷,臣的建议……”
不等他说完,李弘直接无情打断道:“穷酸书生,朽木不可雕也,你是要把我武昭国往火坑里推么?”
说完,径直离开了养心殿。
纪韵当场怔在原地,耳畔还回响着李弘平静之下难以压抑的怒火。
“我武昭以仁孝治国,岂可行此禽兽之举?”
“尔等饱读古今史书,却逼朕对治下子民出手,当真是可耻至极。”
“俗话说,君为父,民为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论是人?”
“你等之流今日所言让朕大失所望,回去好好反省吧。”
等李弘的声音逐渐远去,最后直至消失后,纪韵这才泪流满面,回身大吼一声:“万岁爷啊~”
可惜,他这做派,压根就没值得任何人同情。
……
黄昏时分,当京营士兵收到消息,要去城头抵御楚军时,气氛瞬间变的活跃起来。
“什么?外夷打来了?好家伙,他们真敢来啊!”
一名光着膀子,留着啤酒肚的京营士兵,潇洒的甩了下脑袋后的鼠尾巴,一脸蛮横地吹嘘起来。
“想我瓜尔佳,祖上那可是跟着太祖爷一道入关的。”
“别的不敢说,就说这胆气儿,那可是杠杠的。”
只见他一拍自己肚皮,越发的骄傲起来。
“爷们儿今日个就把话放在这里,待会儿到了城头上,要跟外夷拼刀子的时候,可都别拦着咱儿,
咱绝对不能给祖上丢份儿,非要砍下十颗八颗脑袋来,这样才对得起祖宗,对的起太祖爷对咱祖宗的赏识。”
瓜尔佳氏是越吹越离谱。
很快,就被他的同伴鄙视起来。
只见正在整理衣甲的曼图禄闻听瓜尔佳氏这话,当即不乐意了:“别介,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说起来咱这京营里头待着的,
哪个不是祖上跟着太祖、圣祖二位爷南征北讨的?咋听着好像就你瓜尔佳氏最勇猛,别他妈真要动刀子时,跑的比兔子还快?”
“呸,我放你妈的拉骚屁!”
瓜尔佳氏闻言,登时将鼠尾巴缠到脖子上,一拍胸脯,指着曼图禄骂道。
“曼图禄,老子知道你看老子不爽很久了,你祖上不就他妈给圣祖爷放马的么?
咱祖宗可是跟着太祖爷一道入的关,你一个马奴的后代,怎么跟我比啊?
还我他妈跑的比兔子还快,就你那怂样,怕是见了血,直接他妈就尿裤子了吧!”
曼图禄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瓜尔佳氏,你他妈敢骂我祖宗?”
“就骂了怎么滴,我呸,一个马奴还他妈神奇起来了,
你算老几啊,就你这模样,你要上了战场不尿,老子以后上茅房就他妈蹲着。”
“瓜尔佳氏,握草逆马!”
曼图禄忍无可忍,直接扑向瓜尔佳氏。
“呦呵,长能耐了是么?老子今天就让你好好涨涨见识,让你个小马奴知道,马王爷他妈到底有几只眼。”
瓜尔佳丝毫不带惧怕,直接反扑上去,二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好!打的好!”
“捏他的子孙根!”
“厉害!”
四周的同伴非但没有劝阻,反而开始纷纷起哄,整个营房顿时乱做一团。
“都给我住手!”
忽然一声暴喝在营房外响起。
一名满脸胡须的管带厉声喝止了这场闹剧。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胡闹,赶紧去校场集结,是不是要给你们一点颜色才会冷静?晚了谁都保不住你们,还不快点!”
瓜尔佳氏和曼图禄这才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爬起,赶紧收拾好衣甲出了营舍大门。
等二人来到校场上,瓜尔佳氏又对曼图禄说道:“咱这样谁也服不了谁,这样吧,敢不敢在战场上见真章?我们真刀真枪的比一比?”
曼图禄满脸不服:“你要比什么?”
“当然是比谁砍得外夷多,不怕告诉你,我祖上可是一天就砍过三十多个关内人,刀口都砍卷了。”
“呸,这也好意思吹?不就砍了些平民么?咱祖上虽然给太祖爷养马的,但砍得五个敌人可都是披甲的明兵!”
“甭说的那么玄乎,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谁要输了谁以后看到赢的就叫爷爷,你敢么。”
“有什么不敢的孙子,我正等着当爷爷嘞。”
“呵呵。”
二人狞笑一声,齐齐别过头去。
京营大军立马开始向南城墙进发。
直到二人上了城墙,站在垛口前,看到黄昏中城外准备就绪的楚军时,再度乐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