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虽然杨佩宁曾否认是他成立了威胁派,但他并没有否认自己是E.c.S.o的成员。
而我刚才试探的时候,这两个人也没否认他们是威胁派的,按说应该会对杨佩宁有所耳闻。
唯一能解释这个情况的,就是杨佩宁在“此时”还没有崭露头角,那么处于不同地区的成员、彼此之间不相熟就很正常了。
但是这也不对。
据我所知,杨佩宁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加入了E.c.S.o,并且在加入后不久就具备了一定势力……不对!
思路到这我突然打了个激灵,因为那件事不算是我“查”到的,而是在“0713鬼地震”的梦境中,E.c.S.o的周祺告诉我的。
我不觉得周祺会骗我,而是我想起他当时的原话:
“只是没想到他刚加入,就已经有了这种势力。”
这句话里的“他”就是杨佩宁,但里面还有另一个重点是“没想到”。
“没想到”代表实际的客观情况,超出了周祺的主观认知,可是这个“客观情况”是有水分的。
在当时的周祺看来,是杨佩宁的人利用了联合派的计划,混进科考队进行调查,而这背后牵扯到的事情很多,才会让他产生“杨佩宁势力很大”的判断。
但实际上我只是借了杨佩宁的旗号,连冒名顶替都算不上,所以“梦境周祺”对杨佩宁的判断是错的,他在八十年代就真的只是“初出茅庐”。
想通了这一点,再结合杨佩宁否认自己成立威胁派,我又产生了一个猜想——
斯宾塞·约翰逊曾经说过,世上唯一不会变化的,就是变化本身。
所以即便是同一事物、比如“威胁派”,在不同的时间条件下,其意义也是不同的。
“0713鬼地震”的时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梦境周祺”的认知自然也是那个年代。
或许在当时,E.c.S.o内部出现了很多“威胁派”的雏形,但还不能算是一个派系,只是独立活动于各地区的、一种类似互助会的小型组织。
威胁派的思想不被其他派系接受,很难大张旗鼓的进行发展,再加上地区限制,这些“小型威胁派”之间,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周祺认知中的、杨佩宁成立的“威胁派”,应该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这两个人不认识杨佩宁,是因为他们加入的不是同一个威胁派。
但否认自己成立威胁派的,是2024年的杨佩宁,并且它认知中的“威胁派”也是2024年的。
这中间存在40年以上的时间差,已经足够某个领头人,将各地区的小型威胁派整合起来了。
就像是小公司被大公司收购一样,2024年的杨佩宁,可能只是分公司老总这种级别,在他上面还有“领导”,他否认自己成立威胁派,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都还只是我的猜测,除非在现实中找到杨佩宁、或者其他了解威胁派的人,否则很难完全验证。
但这种人又很难找,我权衡了几秒之后,还是决定先把注意力放在当下。
“你们不认识杨佩宁吗?”
我开口打断两人的眼神交流,又搜肠刮肚的想了几个名字:“联合派的德雷克总该认识吧?或者……程宇?周祺?戴森·维克多?”
其实我原本的打算,是假装自己了解E.c.S.o,然后用这种虚张声势,为接下来的套话打好基础。
可是在我点名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们的反应很有意思。
在听到“德雷克”、也就是联合派创始人的名字时,两个人都轻微的皱了下眉,眼神也明显透着戒备,但到后面几个名字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又开始茫然。
“连戴森·维克多也不认识?他这时候还没加入E.c.S.o吗?”
我心里胡乱琢磨着,脸上则是一副失望的表情:“看来你们的地位一般。”
拉丁裔男人闻言瞪起眼睛,我不等他发飙又微笑道:“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只是以二位的身份,很多事情我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这是虚张声势,但也算是客观事实。
拉丁裔男人回头看了金发女人一眼,见对方点头,又瞪了我一眼才起身离开。
眼看着房门重新关闭,我又把目光投向金发女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威胁派的总部吗?”
“难道你对审问的地点也有要求?”
金发女人微笑着眯起眼睛:“菲克斯先生,威胁派会非常欢迎你的加入,但这并不代表我的个人意愿,劝你不要再用无理要求挑战我的耐心,否则……”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不过我能听出其中的威胁意味,随后就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负责“红脸”的男人已经走了,她一个人是唱不了“红白脸”的,而且我已经表现出配合的态度,她没必要……
“你杀了我丈夫。”金发女人忽然说道。
“我杀了……”
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个被“导线”绞死的男人,心情顿时有点复杂,因为我当时真的没想杀他。
不过看着金发女人一脸仇恨的样子,估计我解释了她也不会信,索性直接冷着脸回道:“他威胁我的家人。”
“他的方式确实有问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金发女人通情达理的点点头,眼里的恨意却没少半点:“所以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会出去待几分钟,给你留出逃跑的时间……”
“然后让你名正言顺的公报私仇?”
我接上后半句,哭笑不得的看着金发女人:“审我的人马上就到,我也愿意配合你们——你觉得我需要逃跑吗?”
这个道理很简单,我相信金发女人能想明白,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意味深长的朝我笑了一下,然后就真的起身出去了。
“咔哒”一声房门关闭,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回想着金发女人最后那个笑容,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没必要逃跑,她也知道我没必要逃跑,但她还是选择这样一个计划,就说明她认为我一定会逃跑,
可是审问我的“领导”还没来,我为什么要跑呢……
嗒!
突然一声轻响,像是乒乓球掉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我瞬间回过神,正想分辨那是什么声音,突然又是“嗒”的一声轻响,而且几乎就是在我身后响起来的!
“房间里有危险!”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我已经带着椅子一起站了起来,接着撞翻桌子冲到门口,那扇门也像配合我似的悄然打开。
但是门不会配合我,配合我的是那个金发女人,此刻她正拿着一只短矛站在门外。
出去是死,留下八成也是个死。
这场面让我感到一阵久违的绝望,好像只能脱离梦境重来一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