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温柔陷阱（二）
我回眸看了眼姬流潇，本以为会看到诧异，会看到埋怨，可是为何竟是那般淡淡的忧伤，如此一丝一缕的绕着。
他，是真还是假？
此刻我竟有些茫然，明明很肯定他是在演戏，可是却又偏偏在看到他那样的眼神的时候发生了动摇。
是我误会了？还是他的演技真得高超到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我还未来得及多想，姬无涯便已经把我拉走，便如此一直走着，直到他的宫殿，他才放开了我，厉声道：“小染，你不可以喜欢小六。”
终究还是说了吗？
可是心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原来算计一个人只会让自己感到痛苦而已。
怪不得越是位于权力巅峰的人越是形单影只，一旦真的成了高高在上的君王，是否真的会如他自称的那般便只是孤家寡人一个？
又或者仅仅是我不谙于这些勾心斗角而已？
只是此刻，却又不得不延续自己的算计，于是假装诧异而无辜地道：“父王，为什么？明明是你赐婚的。”
姬无涯微微一声叹，几多无奈，终于把那个我早已知道的秘密道出了口，“小染，你是我的女儿，小六是你哥哥。”
诧异，吃惊，不可置信，我把一切都诠释得淋漓尽致。
于别人来说，或许我亦不过是一个攻于心计的人。
“那为什么……”欲言又止，我便只是如此望着姬无涯。
他自是明白我要问什么，伸手摸着我的头安慰道：“父王想保护小染，不想让小染受到伤害。”
我摇首，一副不想要听的样子，把失望和伤心演绎得活灵活现。
姬无涯一边安慰我，一边缓缓地向我叙述了一切，关于夏月染的娘凤如瑾，他，还有夏烨的恩怨情仇。
便如所有的故事一样，两个人的爱和三个人的恨。
爱情之中，若夹杂了第三个人，便注定会有一个人受伤，又或者是三者皆伤。
凤如瑾和夏烨是青梅竹马，而姬无涯又是从中介入的那一个，只是凤如瑾还是爱上了姬无涯，只是当初他们之间爱得太过草率，甚至连对方的身份都未来得及了解。
等到了结的时候，一切已然回不了头。
凤如瑾是罪臣之女，而姬无涯却是东溟的太子，早已有了很多妃子的太子。
他们之间隔了太远，无法跨越。
凤如瑾怪他的欺骗，可是却又无法放下，于是兜兜转转，分分合合便又是几年，到最后终是决定，她可以不在乎他的身份，只要他肯放弃一切。
权利和地位，爱情和江山，这或许是很多人都会面临的选择，姬无涯是爱着凤如瑾，可是终究没有放弃权利。
那时候年少，不懂太多，便也失去了太多。
姬无涯以为只要把凤如瑾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那么总有一日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她接回到宫里，只是他忘了考虑她的感受，亦不知道那个好友的感受。
所以当姬无涯登基的时候，凤如瑾毅然嫁给了夏烨，即便只是小妾。
等了他多年，等来的却是这样的选择，心高气傲的她自是不会接受他的安排，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当初凤如瑾选择了姬无涯的时候，夏烨便已经心灰意冷，娶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姬无涯也是真的很爱凤如瑾，他在凤如瑾死后，便再也没有让任何一个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后面的事，便如上次我所偷听到的那样，凤如瑾死了，难产而死……姬无涯因为愧对好友而封了他为左丞相，而夏烨为了报复姬无涯而刻意地把夏月染惯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恶女。
然后我因为顶替了夏月染而被卷入了这个旋涡之中。
姬无涯道完一切，不由地一声轻叹，摸着我的发丝宠溺地道：“小染，夏烨为了报复寡人，让你什么都不懂，可是寡人却想谢谢他，至少小染无忧无虑地过了这么多年。父王想保护你，让你一直可以这么无忧无虑下去。可是……”
又是一声叹，姬无涯带着几分自责，“小染，寡人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们。”
我们？
我不由诧异地抬首望向了他。
“小染，父王告诉你一切是不想看着你误入歧途，把你交给小六保护或许是父王太过草率了，父王没想到你会喜欢上他。”姬无涯即便算计了所有的人，但是我知道他对夏月染绝对是真心的。
“父王……我……”当有一个人如此真心真意的为我，即便不是真的对我，可是我却依然免不了一阵感动。
或许是我孤寂了太久，只要稍微有人对我好一点，我便会觉得很满足吧。
姬无涯阻止了我的话语，继续道：“小染，既然告诉了你一切，还有一件事，你也应该知道。”
我没有开口，只是静待着姬无涯的话语。
“小染，当初瑾儿为我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他凝了我一眼，道：“隐儿是你的弟弟，除了铁鹰和寡人，连夏烨都不知道。那个产婆是宫中最好的产婆，父王也安排好了一切，想把瑾儿为我生的孩子接入宫，只是没想到你娘会难产，也没想到她会为我生下了一对双胞胎，慌忙之中，产婆只把隐儿交给了铁鹰。所以隐儿就成了寡人事先安排好的妃子的孩子，而你依然留在了夏家。”
姬流隐是夏月染的弟弟？
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便记住了我吗？
我可以明白姬无涯轻描淡写之后的血腥，这类偷龙转凤的事历史上也并非没有，他想抱走自己的孩子，势必会用另一个孩子来代替，可是他又是否想过他爱的女人的感受，如果夏月染的娘没有难产，如果不是双胞胎，那么一切都会如他的计划一样。当然所谓事先安排好的妃子的结果必定也是造成难产的假象吧。
他必定不能留一个危险在身边，所以那个被他选中的妃子到最后只能牺牲。
我自是不会傻到去问他，只是心中却不由地有几分寒彻。
姬无涯绝对拥有了一个君王的果断和残忍，当初第一眼，我还真是看走了眼。
他可以因为在乎的人而去牺牲那些不在乎的人的生命，那么他日他若知晓了一切，必定是不可能放过我的。
我此刻还真是进退两难。
“小七是我弟弟？”内心虽是波涛汹涌，可是表面上我还是诧异地问道。
姬无涯颔首，望着我的眸中无限宠溺，“嗯。七儿是小染的弟弟，所以七儿不是对你特别亲近吗？我想这就是血缘的关系吧。小染下次有空也去多陪陪七儿。”
我终于明白，当初宴会上，我并没有看走眼，姬无涯望着姬流隐的眼光的确是宠溺，即便只是一闪而过。
表面上姬流隐不受宠，是唯一一个被驱逐出宫的王子，只是如今看来，这该是姬无涯在保护他吧。
只是姬流隐真的是天生痴傻吗？
“父王，小七他……为何会变成这样？”我踌躇了一下，方才开口问道。
姬无涯叹了一声，幽幽地道：“小染，有些事并非是你所能明白的。你只要记得父王不管做什么都是在保护你们便好。”
如此话语，虽未明讲，可是我却已经明白，姬流隐他并非是天生如此。
或许是姬无涯让他服下了什么药物，造成他天生痴傻这个假象吧。
我也明白姬无涯这么做的原因。
在这王室之中，并非自己不想卷入争斗便可以真的不卷入，姬流隐如果正常，那么不管他想不想要争那个王位，别的人都会猜忌他。
为了保护他遭人设计，所以姬无涯才如此做的吧。
可也真可谓用心良苦。
只是……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姬流潇和姬无涯的对话，想到了姬流潇曾经质问姬无涯他这般挑动他们自相残杀是为了什么？
难道姬无涯想让他别的儿子相互算计，然后到头来他便坐收渔翁之利，把王位安安稳稳地传给姬流隐？
只是他有问过姬流隐要吗？
我承认他的确是费尽心机地想把最好的一切留给凤如瑾的孩子，可是却又还是忘了别人的感受。
只是这些事并非是我任务的范围，我只是无意之中窥得，便不想去介入。
于是我只是乖巧地颔首，“嗯，小染明白。”
姬无涯见我如此，或许以为我还在伤心，伸手揽过我，柔声道：“小染，等事情过去之后，父王一定给你找一个最好的驸马，现在你要明白过来，你是不可以喜欢小六的，知道吗？”
“小染明白。”我依然乖巧十足。
姬无涯却以为我还是不能释怀，微微叹息道：“小染，是父王的错。忘了考虑到你的感受。”
我抬首，一脸诚恳，“小染都明白。”
我本是想让姬无涯亲口告知我一切，然后我可以利用他的内疚而取得七彩奇石，却没想到竟知道了如此一个惊天秘密。
便似乎知道我的意愿一般，姬无涯竟真的把他手中的七彩奇石交给了我。
他还说，小染，隐儿以后得到的会比你多很多，而父王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个了。虽然少了三块，但你也别小看了这几块石头，它们每一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我拿出了他曾经送我的潋滟，假似单纯的问道：“和它一样吗？”
姬无涯颔首，“嗯。小染记得好好收好，别让别人知晓。”
他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离完成任务之日越来越近了，可是心却越来越沉重，我总觉得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