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渝原本焉头巴脑的走着,忽然听见这一嗓子,吓得腿当即一软。
待他看清来人是云禾之后,当即身子猛的一颤,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天爷啊!她怎么来了!
云禾恍若未闻,快步上前拉着他的衣袖:“阿渝,我和你说——”
她声音一顿,而后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脸上怎么这么多汗?”
陆渝结结巴巴:“今儿,天,天有点热。”
说罢,下意识闭上眼,几乎是等着狂风暴雨的来袭。
毕竟他可不信,今日云禾会是无缘无故守在这里,守在他的马车边。
再者,这初春的天气,路上行人都还穿着厚厚的褂子,他扯谎也扯的并不高明....
谁承想,云禾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热,太阳把人都要晒化了,你瞧我这脸上,妆都花了。”
陆渝飞快的看了一眼她的脸,果然花花绿绿的,他很快扭过头去,不想再看。
只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禾扭了扭头,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你猜我今日看见谁了?”
陆渝的注意力果然被引了过去:“谁?”
“夫人!还有宜王!”云禾生怕陆渝听不明白,添油加醋的说道:“他们俩在一个屋子里,孤男寡女的,我悄悄朝里面看了,屋子里真是好大一张床!里头就他们两人,不知在做些什么!”
虽嘴上说着不知,可云禾话中深意,饶是傻子也听的明白。
陆渝自然也明白,他当即皱了眉:“你说莞齐和宜王私会?”
见陆渝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云禾连连点头:“千真万确!不然好端端的,夫人跑来文舒堂做什么?宜王又跑来文舒堂做什么?”
陆渝一蕴,果然是这个理儿,脸色沉了下来:“你去的时候,可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么?”
云禾略略思索,她方才去到门口的时候,好像的确听到里面有交谈之声,似是在说些什么皇族之事?
可面对陆渝的追问,她只是摇了摇头:“未曾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我敲了半天的门,夫人才慢吞吞走出来,身侧便是宜王殿下。”
陆渝的脸色很不好看。
但此时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吩咐了轿夫:“先回府吧。”
云禾便也跟着他上了马车,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阿渝,你今日来文舒堂做什么?”
陆渝顿了顿,须臾一瞬,他便换上一副自若神情:“不瞒你说,莞齐与宜王一事,我早有怀疑。”
云禾愣愣的看着他。
陆渝长叹一口气:“所以今日我也是为此事而来,特意想探个究竟。”
云禾忙问:“那你可探出了什么?”
陆渝摇头:“文舒堂屋子太多,我辨不出东南西北,竟是白跑一趟。还好你机灵,这才没叫他们瞒天过海。”
他没问云禾为什么会来,正如云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
云禾很是得意的笑了笑:“那是自然,你的事儿,我向来是上心的。”
这几日里,两人一直不冷不热的,没想到今日倒是说了不少话,云禾心里高兴,便邀陆渝中午一同用膳。
陆渝很爽快的应了。
回屋之后,他还是先去了陆老夫人那里一趟,同她说了今日之事。
“母亲,阿禾说她亲眼所见,莞齐和宜王他....”
话未说完,陆老夫人就已然不悦的打断了他:“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况且是云禾亲眼所见,又不是你亲眼所见!”
陆老夫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明事理的长辈,知晓只有内里和睦,家族才能兴旺: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你何必这般挂在心上。”
陆渝只得道:“母亲,您是偏向莞齐吗?”
“我不是偏向她,而是即使真有些什么,眼下也不是问罪的好时机。”
陆老夫人耐着性子解释:“你既决意想求莞齐周旋,就别再拘泥于这等小事。”
“事成之后,你想休妻,想和离,我都不拦着你。”
“况且你怎就不知,莞齐此番私会宜王殿下,不是在为陆家说情呢?你若贸贸然上去责问,岂非伤了她的心?若她使性子不肯再救陆家,你又当如何?”
一席话,说的陆渝醍醐灌顶。
对啊,这个节骨眼上,切莫功亏一篑才好。
再者,说不定莞齐见宜王殿下,就是为了给陆家说情呢?
他这才打消了去问慕莞齐的念头,语气也轻快起来:
“也是,就凭慕莞齐一个嫁过人的妇人,宜王殿下怎么可能瞧得上她。”
云禾这几日过得蜜里调油。
不知怎的,陆渝这几日也不出门了,也不忙公务了,几乎是日日陪着她。
两人如胶似漆,她幸福的脑袋发昏,恍若又回到了刚怀上庆儿的时日。
那时候他们俩背着夫人,偷偷去外面馆子里点了几个菜,庆贺她有孕之喜。夜里也不回府,找了间客栈住下,他从后面搂住她,说:“阿禾,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她等了六年,终于等来这个平妻之位,她再无遗憾了。
只是唯一让她不爽的是,如今庆儿仍然被留在慕莞齐屋里。而且陆渝竟丝毫没有因为宜王之事,有要处罚慕莞齐的迹象。
她一问,陆渝就让她再忍几天,庆儿迟早会接回来的。
至于宜王一事,他亦说容后再议,不必心急。
她也曾偷偷去慕莞齐那里看过,还没走到院子,就听见庆儿的笑闹声,甜甜叫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