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一吃完饭,对姜稚月说道“家里有人看着,点心铺子许是有事儿,你要不过去看看?”
姜稚月点头,她也正有此意,便说道“好,娘今日都在家,等会我让程儿过来屋子里陪着你。你有什么事儿了,记得叫人。”
时云一应了一声,姜稚月去堂屋将带回来的几个包袱扒拉一番,找出来两个小包袱。这些是他们这次从府城回来带的礼物,其中一个包袱是给李夫人的,剩下的则是给十里香坊的人带的。
青眉一大早便过去忙了,所以这会儿姜稚月得自己一人去的。她走到西平街,快到十里香坊的时候,远远的瞧见了一品香酥的门口人来人往的人流。
原先一品香酥因着点心师傅的离开,一直处于快要倒闭的状态,后来据说当家的挖了玲珑坊的老师傅,蔡逐渐让一品香酥慢慢的立足起来。
姜稚月清晰的记得她和时云一离开诏县的时候,一品香酥虽然有有生意,但是依旧稍显冷清的。可是短短的一个月,如今门口已经人满为患,反倒是斜对面他们家的十里香坊,瞧着好似没有此前热闹了。
姜稚月心知有异,也不敢再耽搁,路过一品香酥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眉心微微一皱。她眼尖的瞧见里面,几个忙碌的跑堂正在给人打包的点心,怎么好似跟他们家十里香坊的绿茶酥一样?
莫不是······
想到什么,姜稚月面色严肃起来,她一言不发地提着包袱快步去了十里香坊。
“姜东家来了!”王掌柜瞧见姜稚月,立马面露喜色,赶紧上前将人迎进来“姜东家可算是回来了,这几日铺子的人可都是念着您呢。”
“对了,还没恭喜姜东家呢,恭喜时公子再夺得头名,日后姜东家可是秀才娘子了。”至于时云一受伤的事儿,王掌柜识趣儿地没有提起。
姜稚月轻笑道“谢谢王掌柜,这次去府城买了些新鲜物回来。王掌柜分下去吧,每人一份,不值什么钱,让大家别嫌弃。”
“东家说的哪里话,能得东家惦记就是咱们的荣幸了。”王掌柜接过包袱到后面,打算中午歇息的时候跟大家说一声,再分配。
姜稚月又找了个人,让他将给李夫人准备的礼物给过去,这才进了厨房。
厨房里,罗娘子一脸严肃地盯着其他正在忙碌的人。一双眸子仔仔细细地盯着,上上下下的在每个人身上寻看,把每个人看得身形紧绷,浑身紧张。
最终,袁真实在是忍得受不了,直接将手中的大漏勺往旁边一扔,说道“罗姐姐,你怎么总在这儿盯着,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干得下去啊。”她满脸不耐烦,憋着气地看着罗娘子。
罗娘子扭头,犀利的目光看去,语气微凉道“怎么,被我看几眼就干不下去了?他们怎么不见干不下去?就你不行?还是你在心虚?”
“你····你少血口喷人!”袁真脸色难看地说道“我知道你被县令夫人训斥心里不舒坦,但也不能寻我们的晦气吧?你跟我们一样都是姜东家的学徒罢了。不好好干活在这装什么大架子呢,拿着鸡毛当令箭,你······”
“怎么回事?”姜稚月进来,就见整个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样子,她轻轻的眯了眯眼睛问道。
“锅里的点心不用看顾?上工时间由你们在这儿耍嘴皮子吵架?”姜稚月目光在罗娘子和袁真身上扫视,冷声道。
“姜东家?”罗娘子眼睛一亮,姜稚月的训斥话仿佛没听见似的,一点儿也不见不高兴。
袁真也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一脸委屈的低头道“对不起东家,我不是故意和罗姐姐吵架的。只是罗姐姐总是这么盯着我们,实在是影响我们干活啊。”
罗娘子鼻尖轻哼,冷淡的撇了她一眼,没有解释。
见状,姜稚月摆摆手道“先去干活吧。”
“罗娘子跟我过来一趟。”姜稚月对着罗娘子说了一声。
“嗳。”
袁真气的直跺脚,瞧瞧,还真是偏心啊!
姜稚月带着罗娘子到了院子里,不等她开口,罗娘子就解释道“东家,我真不是故意盯着他们的。实在是咱们铺子里出了叛徒,我只是想仔细观察一下那人到底是谁,我····”
“好,这件事等会儿再说。”姜稚月抬手,止住她的话语,说道“你先将我离开之后发生的是事儿都说一遍。比如一品香酥为什么会有绿茶酥?为何咱们的铺子生意会变少了这么多?”
罗娘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打起精神解释道“东家离开前几日店里还是好好的,后来约莫十来日,咱们的生意忽然就落了不少。”
“按理说那会儿正是八月节走礼的时候,咱们应当是生意上涨才是,可偏生铺子冷清不少。王掌柜派人去查探,才发现客人全部都去了对面的一品香酥。”说道这个,罗娘子就有些落寞。
“那一品香酥也不知道谁给出的点子,专门弄出了个大红色的盒子装点心,几个点心掺和在一起,说是什么中秋盒。算下来价钱也没涨价,还多了个大盒子,可不就招揽了一波客人么。”
别人家的油纸包裹,一品香酥却有专门的盒子。甭管好吃不好吃,首先外**华丽,拿出去就上档次一些。
姜稚月眯了眯眼没有说话,她肯定,这只是个开始。
果然,罗娘子又继续说道“若只是这样也没啥,王掌柜吸取教训,第二日就专门让人定了一批精美的盒子,比对面的盒子精致多了。当时倒是也引回来一些客人,但没过几日又不成了。”
姜稚月开口道“因为一品香酥做出了咱们的招牌绿茶酥?”
“不止绿茶酥。”罗娘子咬牙道“也不知道对面那背后的东家是哪个,竟干些歪门邪道,其他的点心也是一样。咱铺子里卖的这十多种点心,除了鸡蛋糕之外,其他的都被学了去,而且味道跟咱铺子的都相差不大,就是价钱比咱们的便宜。”
所以,在相同的口味比拼性价比的时候,别人自己乐意选择对面。
蜜三刀那些点心外面会做的很多,但姜稚月做的与别处不同,自然就是有些小技巧和独家配比。
姜稚月教导徒弟的时候,可是从未藏私。不过铺子里和这些学徒签契书的时候,都明确地提到过,在铺子里学的东西不允许教给任何人,否则会面临极多的违约金。
但眼前的情况,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一定是有人和一品香酥的大厨交流上了。
“李夫人得到消息派人来查探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且那贼人小心谨慎,大家查了好几例也没有查出来是谁。铺子里的生意一日冷过一日,东家也没回来,大家只能牟足了劲儿地都将那些个点心仔细练习着,以求做得更好吃,”
罗娘子越说越生气,东家离开之前将厨房的事儿交给她打理,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儿,她确实难辞其咎,也怪乎李夫人要训斥她。
看管不严,是她的错。
罗娘子自认倒霉,除了反思自己,便是对那个叛徒的恨了。
好吃好喝好银两,还偏生有人不知足,怎么就非要找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