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夫妇对洪春波与黄勇的交恶既唏嘘又无奈。张越跟若兰说起想把药方卖给别人,但收到款项还需要一定时间,他在外奔忙难于照儿子。
若兰也认为现在把张恒送去洪春波安排的学校会让黄勇敏感,她说不介意张恒在小崖村上学,有陈大桂夫妇和李伟民的照顾更令她放心。张恒有李杏儿做伴、陈诚诚保护不必担心张恒寂寞和被人欺负。
张恒得知自己在要在小崖村上学,高兴坏了。张越跟若兰透露儿子和杏儿老是联合起来对付诚诚,跟诚诚抬杠。
“恒,你也别太偏帮杏儿。哥哥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得罪了哥哥,你可能要挨拳头哟!”张越带着‘恐吓’的味道劝儿子,他深知男孩的顽劣,教导儿子‘认清形势’才不易吃亏。
张恒知道陈诚诚偶尔会跑到张越面前告他的状,所以他朝父亲做了个鬼脸。若兰自然也是知道的,她饶有趣意的看着儿子。张恒不好意思了,扑进若兰的怀里撒起娇来。
“妈妈,你快点来陪我!”张恒嚷着。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若兰狠亲了一口儿子。
张越给若兰倒水,前额的一缕头发突然掉了下来。若兰发现丈夫的头发很长,她转向儿子,才注意到张恒剪了个锅盖头。若兰笑问张恒谁帮他剪的头发。
“是李叔叔剪的。他帮杏儿剪了,我说我也要剪。”张恒摸着自己的头发,得意地说:“现在我和杏儿一模一样了。”
“杏儿那样子也挺清爽的。过两天她来,你瞧就知道了。真难为伟民了,一个大男人照顾女儿,这种事自然也得擅长。”张越说。
“爸爸,杏儿和诚诚哥可羡慕我没人管太自由了。”张恒笑呵呵的回答。他看见妈妈严肃的脸看着自己,深知说错了话。
若兰想了想,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洪春波送的手表给张恒带上。
“恒,有了表你自己试着按时间表做事。爸爸妈妈没空,能自觉的才是优秀的孩子。”若兰说。
张恒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妈妈,从现在开始我是个有时间的人了。我一定会按照时间表安排好每一天要做的事的。现在,我允许自己再玩十分钟。”张恒说罢趴在床边继续玩玩具。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怜爱的看了一会儿子。
若兰知道张越有晕车的毛病,叮嘱他早睡明天路上不用太辛苦。张越帮若兰盖好被子便带张恒离去。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大桂坚持要送张越到城站汽车站。在城站不远的车道上,大桂正在等红绿灯。突然,陈大桂面带疑惑的左顾右盼看着大街两边。
“没有灯了,你看见了吗?这车都堵在中间了,到城站得向左拐呢!”陈大桂说着发现街边的店铺也是停电的模样。
“铃……。”张越的电话响了。手机屏幕上显示是医院打来。
“要马上去医院吗?”陈大桂很是警惕,他看见张越不停地点头。
陈大桂左腾右挪、左躲右闪的一阵才离了堵车之地。他一路飞驰,赶到医院。
张越发现医院走廊的灯没有亮,若兰的房间空无一人。他转身向手术室冲去。手术室的走道也是一遍漆黑,张越跑了两步只得暂停在漆黑的走廊上。
不久,走道的灯亮了,手术室门也打开了,盖上白布的若兰被推出来。
陈大桂沉默的陪站在一旁。
走廊上回荡着张越的号啕大哭。
海崖安全局局长办公室,黄勇与哥哥黄宇正在说话。
“铃……。”黄勇电话响了。
“你确定是因为医院突然停电造成的死亡?医疗事故?!……好,我知道了!”听着电话的黄勇,面色几度转变。
黄勇来回的踱步。
“哥……我们可能不用钱也能把药方和张越都捏在手里了。”黄勇不敢置信的表情,边想边说。
第二天中午,张越前脚刚进海崖医院,在附近喝茶的黄勇立即向海崖医院奔去。
他赶到院长室的走廓里看见,陈院长跟张越在说着话。黄勇静静的走近两人身边,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老张,停电的事情谁也不想,可它就突然的、巧合的、恰好的发生了。打起精神来你还有儿子要照顾呢!这钱我打过招呼了,你可以慢点付。”陈院长说。
“你们怎么没有早通知我?”张越心痛的表情。
“事情太突然了。若兰突然感觉呼吸不适我们给她做了缓解措施,检查途中缺氧状态加重,我们紧急送到手术室救治,她当时的状态也有所缓和。突然的,真的是突然的……停电了!我们也猝不及防……。”陈院长心痛的表示。
“陈院长,你这样可不对了!”黄勇的声音突然插入,把陈院长和张越吓了一跳。
“医院对停电是有预备措施的。你们因为设备问题、人员管理漏洞问题,碰上一个突然,然后就用巧合,它就恰好发生了来推御责任?”黄勇高声嚷嚷,逼视着陈院长说。
张越听出了意思,疑惑又怒目的盯着陈院长。
“这医院早就收到整改提醒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拖着,现在终于出了事!”陈院长还没来得及说话,黄勇又再发声。
陈院长无言,干瞪着黄勇。
“我说得对不对,院长?我消息可灵通呢!”黄勇凑近陈院长咝咝的声音说着。
张越已会过神来,他冲上前一把揪着陈院长的衣领,斯底竭里的大叫:“若兰不应该死的,不应该的!你赔我若兰——!”
周围开始人群聚集,交头接耳。
陈院长见势不妙向黄勇指了指院长办公室。
黄勇一把搂过张越,正气凛然地拉着张越扯着陈院长进了院长室。
几个小时后。陈院长客气的送二人出来。张越的面容比刚才平静了些许,黄勇喜形于色将手搭在张越肩上。
“兄弟,做人不能太仁慈。该是自己的利益就得争取!这个钱是你应该得的,是医院亏欠你的!他们理应要赔!”黄勇拍着张越肩膀说。
“谢谢你了!这个人情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还。”张越对黄勇感激不尽。
“这是公道!我义不容辞帮你的!”黄勇挺直胸口,声如洪钟。
张越倒突然想起什么来。
“对了,老洪说我可能要去法庭做证……。”他看着黄勇犹豫地说。
“这不相干!”黄勇打断张越的话。“你做你的事就好。我今天有事,过两天我正式到家里拜会兄弟!”黄勇说。
二人一起出了医院,黄勇非要先送张越回小崖村。
大桂夫妻和李伟民知道黄勇帮了张越的忙,自然是不放过请他喝茶的机会。
黄勇口口声声说有事,大桂和伟民的盛情终究让他勉强答应坐下来喝口茶。
“黄老板,真是有侠义的人。”陈大桂说。
“这下可好了,老张就不必人财两失了!明明是医院的错却还是患者家属买单,这确实是欺负人。”李伟民说。
“换了我们能懂什么呢?当然是医院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大桂妻子小芳有点激动。
“医患的事我倒也听说过,没有真实经历。今天,我也是亲眼见了一回。我当时听了也是气不知在哪一处打来……这……不是欺负人吗?!更何况是欺负咱们张兄弟?!人没了,钱还想昧良心的收……。”黄勇气愤的连连摇头。
几个人围坐在陈家大厅说着今天发生的事,个个义愤填膺。
“好了,茶喝了。和大桂哥、伟民哥也认识了。若兰嫂子的后事就劳你们帮着张兄弟料理了。他现在心情纷乱,我们能帮一点就一点。”黄勇站起来说。
陈大桂和李伟民晓得意思,站起来送黄勇。
“别送,别送!兄弟认得路。我自己出去。”黄勇笑说。他指了指张越,对陈大桂和李伟民说:“下葬的那天我会再来。今天,我真的有事,得罪兄弟们的盛情了。下次来相聚,再好好陪礼道歉。”黄勇手抱成拳对众人说。
陈大桂和李伟民、张越怎么肯只送到门口?
可黄勇无论如何都要众人止步。
一番客气之后,黄勇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张越、李伟民、陈大桂回到桌子旁坐下。
“这人看起来很会做事。”陈大桂说。
“很有腔调的一个人呢!”李伟民说。
“管他呢!帮了咱们的就是好人!”小芳说。
张越此刻心如乱麻,外表却静如水。他在想如何跟张恒说已经他失去母亲的事。
李杏儿与陈诚诚被叫回各自家里,本来冷清的张家,此刻更加清冷。
若兰安葬的日子。
张恒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不再哭闹。
他静静的看着若兰的下葬,机械的往坑里推土。
李杏儿沉默的陪在他身边,陈诚诚也不再做恶作剧。
原本充满生气的夏天,一夜之间像死寂的冬天。
张越哭了又哭。
他自知道若兰生病那刻就懊悔不已,为怕若兰失去信心而一直强颜欢笑。他因为挨义气,被动的让若兰病情加重。若兰的死,他至少有一半的责任!
他这边整日借酒消愁,无心照顾儿子。
黄勇那边与洪春波的官司打得正酣,无瑕顾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