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剧情,当年从秋八月至冬十月,九曜国北方久旱无雨,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国师大人在京郊玉虚山设坛祈雨。
这呼风唤雨之术,乃国师大人的至高法术,只需一座高坛,一个炉鼎,一把长剑,三张空白的黄纸。
国师大人握剑上坛,焚香祈禳,以己之血画符纸,执剑朝空中一指,顷刻间便有旋风而至,阴云蔽空,大雨降如倾盆,蔚为壮观。
在九曜国百姓眼里,风潋尘能够招风云,唤雷电,求雨百求百应,有通神之灵,乃天上仙人一样的存在。
但柒月知道,这逆天的法术,却让身为凡人的风潋尘遭到反噬。
雷坛之上,举剑做法求雨的白衣男子,突然脸色煞白,嘴角有暗红色的血迹渗出。随后,“扑通”一声跪坐在坛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百姓们大惊,连呼“国师大人!”风潋尘已经瘫倒在地,神情萎顿,鲜血不断从口中冒出。
最后,涌上高坛的人们看到,国师大人一身白袍被血染红,几乎变成了一件血衣,双目圆睁,瞪视着烈日高照的天空而亡。
逆天而行,总要付出代价。风潋尘因为逆天法术反噬,耗尽了生命。
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吐血而亡,死不瞑目。国师大人的结局,也忒悲惨了些。
又是一个被天道惩罚的炮灰!
风潋尘是在十月底祈雨身亡的,离现在只有四个月时间。他的身体如果遭到反噬,早就应该有迹象。
联想到这些天晚上,在榻上依然龙精虎猛,夜夜春宵的风潋尘,柒月圆而漆黑的蛇眸里,不禁掠过一丝疑惑。
难道这个男人对她隐瞒了什么?
两个小道童还在议论日图国的那位新帝,柒月已经没有心情听了。
她慢慢爬下了柳树,一路在草丛中蜿蜒着,回到了太素宫。
门童明月发现了这条漂亮的小白蛇,却见怪不怪。
国师大人三年前的夏天,从京城回到玉虚山,便带回了一条小白蛇。说是他养的宠物,明月一眼就认出,正是自己不小心弄丢的“小白”。
原来,“小白”不是为躲避国师大人,逃进了深山,而是被国师大人拐带去了京城。
明月还不知晓柒月已经能够化形,只知道国师大人很宠小白蛇,走到哪儿都带着她。
他们见到的小白蛇,不是趴在国师大人怀里睡大觉,就是盘缠在国师大人肩膀上,嘶嘶地吐着蛇信。因为披了一身银白发亮的鳞片,不但不让人害怕,反而觉得她憨态可掬。
打发走了京城信使,风潋尘走进卧房,看到小白蛇蜷在蒲团上睡午觉。
白花花的一团,眼睛紧闭,嫩红的分叉长舌,不自觉地微露。酣眠中的小白蛇,总会让他驻足看许久,心下平静而温馨。
此刻,他丢下书房的公务,也无法安心修炼,俯下身子,将小白蛇抱了起来。
沁凉的身子,软绵绵的,冰雪为肌玉做骨,在这炎热的夏天,抱在怀里,让人感觉难得的清凉。
怀里的小东西,一惊而醒,睁眼见是他,摇身一变,幻化成容色绝艳的少女。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啄吻一下,娇声问道:“风潋尘,终于忙完公事了?”
什么劳什子公事?案桌上的那些公文,哪里比得上怀中这副美人骨?
风潋尘将柒月抱上床榻,拂开她脸上光滑如缎的青丝,低头吻她。吻她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花瓣似的红唇、纤巧的下巴、修长的脖颈……
白玉无瑕的肌肤上,斑斑点点,殷红似梅花,一路往下绽放。
青色的床帐落下,柒月垂在床沿的纤纤玉手,被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根根嵌入,十指相扣。
一如纱帐之内,紧紧贴合的两人,密密交缠,一丝缝隙也寻不到。
销魂蚀骨之际,她听见他在耳畔咬着牙说:“七月,你这个吸人精气的小妖精,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手里……”
嗓音沙哑,痛苦,并快乐。
床帐里彻底安静下来,已近黄昏。
紫橘色的晚霞流入西边的天空,夕阳从窗口斜射进来,洒了一地碎金。
风潋尘从床榻上起身。柒月躺在一侧,闭上眼,倦极睡去。
男人目光落在少女熟睡的脸庞,情深似海,幽暗深沉。半晌,他弯腰吻了吻她的眉心。
她睡得深,没有一点反应。
风潋尘换上一身整洁白袍,走出卧房之后,柒月立即睁开了眼,眸中一派清明,分明不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装睡的小蛇妖,化作蛇身,爬下床榻,顺墙溜出窗口,循着风潋尘身上的檀香气息,溜进隔壁书房,屏住呼吸,盘卷在房梁上。
风潋尘进了书房后,正要伸手,去拿案桌上的公文,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绞痛。
修长的手指,揪紧胸口的衣服,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捂住嘴,极力隐忍着,不让咳嗽声传到隔壁,吵醒熟睡的小蛇妖。
然而,喉间一股腥甜,随着几声咳嗽,喷溅而出,落在雪白的衣袖上,如暮春的点点落红,更像冬日的朵朵红梅,在雪地里绽放。
他咳血了!在柒月震惊的目光中,风潋尘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
这一个月,已经是第三回咳血。看来,法术的反噬提前了,他时日无多,活不长了。
他原本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也无欲无求。修道之人,来人间就是一场修行,活多少日子,寿命长或者短,对他都没有意义。
但现在,他有了柒月,他舍不得离开她。
她是妖,可以活数百,甚至上千年。在如此漫长的生命中,她能记住昙花一现的他吗?
风潋尘颓然歪倒在椅子上,闭了闭眼,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