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言语,到此间,都成了泡沫幻影。这场噩梦醒了过来,等待她的,并不是拨开云雾之后的彩虹。
压着沉沉的失落和难堪,她笑:“没事。”
脸颊白得那样,不过短短三两天的光景,已瘦了一大圈,哪里能是“没事”两个字能交代的?
时仲元来的时候,已想了整整一日一夜,他不是没有对女人动过心,他很清楚,在明知自己该做什么,将做什么的情况下,却仍对她牵肠挂肚,是因为什么。他不只是想要她,他对她有更多的期待。
假如,他对自己说,假如她会在醒来之后对他全心依赖,假如她愿意赌,他便与她赌一场又何妨?
他期待她对他流露出依恋,哪怕只是想要跟他说一句撒娇的话。他亦愿意下这份赌注。只是很可惜,他挣扎了那么久,得来的却是她不冷不热的一句“没事”。
她不愿意对他彻底的敞开心扉,更加凸显出前些日子她对他的曲意逢迎里的虚假。
瞒着他追查五年前时氏收购虹澜的原因,瞒着他在总部找蛛丝马迹,她当真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她当真以为自己有那个本事把他当猴儿似的刷着玩?
凝着她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始终悬而未决的难题,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他一笑,似是而非的将一只手搁在透明水杯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是么?”
她微垂着眼帘不说话,他便也不再搭理她。一时间沉寂得厉害。
良久,他像是咬着牙根,开口问:“没别的话要跟我说?”
梁微胸腔里压着重重的一团,窒闷得厉害。
贸贸然一个女人闯到她这里来,在她仍躺在病床上的时候,难道不该是他跟她解释什么?怎么反过来要她来问?或者,他是故意的?瞧瞧她对于他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少,他才好决定以后是专心对付她这一个女人,还是能敞开了去,和从前一样,再找小三小四?
越是想到后头,越感到心上横着一把刀似的。
他要去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虽落到眼下的地步,却也不至于少了他就死了。一旦赌起气来,梁微也有些不管不顾,愤愤道:“你要没有别的话跟我说,就走。”
她这话真是触到了他的底线。她当他这一趟是怎样过来?压着千头万绪,压着重重的担子,她当他走到她跟前来,竟是容易的?
一股怒气,许还夹杂着无法纾解的压力,他将手头的杯子往哪垃圾桶里猛然一扫。满满的一杯水溢了出来,落到垃圾桶里的杯子“啪嗒”一下裂成了两半。
时仲元开了门就走。
梁微怔了一下,回过神来,他已摔了门离开。心中不是不压抑不委屈的。登时睁着眼睛望住那遮蔽得严严实实的一扇门,便要哭出来。
忍了忍,侧过头去。狠狠闭上眼睛。
她不是缺了谁不可的人。她生命里原也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
可还是难过......她原以为,自己能找到依靠,却原来......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