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她轻笑出声:“不敢。”
嗓音轻淡,似还有一些些的哑。
她对着他那样不以为意的说“不敢”,时仲元不知自己怎么就这样生气。他该满意的,她在他面前到底是顺从了的。可他却不喜欢这种顺从,更厌恶这种顺从。
她对他少了将要去b市之前的依赖与接近,这样隔着一层不痛不痒的薄膜,令他不耐到了顶点。
“你少在我跟前阴阳怪气。”
单手插在腰上,他在克制自己的脾气。
“去换件衣服,跟我下楼。”
左右看了她一眼,要说什么,望着那张低垂苍白的小脸,最终还是未说出来。时仲元说了一声,就要半转身开门出去。
她垂头站在身后,声音不高,却很清楚:“我不想下去。”
他霍的回过身来,盯着她的目光炯炯然的:“再说一遍。”
她未看他,仍是刚才那样的声调,那样的语音,无比清晰的回答:“我不下去。”
他嘴角提起来,看起来像是在笑,然而那双眼睛是带着威胁的。
他说:“梁微,你很清楚,我这个人,可没有耐性。”
她仰头朝着他看了一眼,脸上平静得连一丝涟漪都瞧不出来。
目光如水,带着一丝丝的凉。
她点头:“我知道,然后呢?”
他蓦的伸出手来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一瞬间的用力,立即就令梁微感觉到了窒息的恐惧。
可在恐惧之中,亦有着说不出来的一丝痛快。
其实,在潜意识里,她大约是不想活着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像是一直被关着的某扇门蓦然被人一脚踹开。躲在房里,藏在黑暗里的那个小小身影就不知所措了。
然而在时仲元眼里,她显然是害怕了。害怕而颤抖。
他方才也是一时之气,她便是看不出来他在给她台阶下,也该知道,他是为了她才回来。哪怕她再有气有恨,他人已在这里,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只消她说一说,许他也会解释,他会告诉她,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又为什么这样几天不联系她。偏偏的,她要用这样冷然推离他的方式来跟他对抗。他到底是个男人,且是个在外极少有人能挑战得了他权威的男人,也怪不得他陡然的生了气。
缓缓松手,他腕间一转,将人揽了过来,按在怀中。
实在是有千言万语,汹汹然的都堵在胸口,却不知道怎样开口。
良久,他按在她肩背上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斟酌着,想跟她说那天白梦冰的事。她却在他之前开了口。
声音沙沙的,因埋在他胸前,而闷闷然。
她说:“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满意?”
压抑的情绪,带着一丝丝的颤微。她哪里是冷了,恨了?大约是一直压抑一直压抑下的惶恐。
时仲元将她紧紧的搂着,似也能感受到她心底里的害怕。张了张嘴,却不知怎样回应他。
他说不出来,他想要她怎么办。
“梁微,你,信不信我?”
半晌,才从嗓子眼里压出一道声音来。
他按在她肩背上的指尖僵硬,前一刻还轻松的拍打着,这一刻,竟是冻住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