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之间,情绪激动起来,两颊掠上了微红。
时仲元的脸孔一下子板了下去,他阴沉着脸看着她:“是谁跟你说的?”
梁微仰头,令那汹涌而至的眼中热流能倒回去一些,深吸着一口气,她压下喉中哽咽,道:“你不用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先告诉我,在手术中令主刀医生动用新药,置奶奶的生死于不顾,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他脸上、眸中冷得厉害,往车门上一靠,一只手摸到了烟盒。他的烟瘾其实还好,可是在极端烦闷的时候,也会想要抽一根,借此纾解一下情绪。可这会儿,他只是转手,将一只打火机掌在手中把玩着。
时仲元道:“是不是我做的重要吗?在你眼里,就是我害死了你奶奶。”
“那也是你奶奶!”
“时老太太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亲孙子?”他冷睨着她发笑,“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一个能够随时使用的工具。十年前,我替她儿子收拾残局的工具,十年后,我是她替唯一外孙女寻找的最后庇护港。亲孙子?”
他不屑而冷然的笑。
梁微心上一抽一抽的痛:“我从来没有把谁当成我的庇护港。”
“是,你没有,不代表她没有。你知道她让我进时氏,却不停在背后以这样那样的方式告诫我遵守规矩,让我像一具牵线木偶般,只能按照她的指令行事,我心中的厌恶?”
时仲元将手中的一枚打火机往前面车玻璃上泄愤般扔出去,“当”的一声,玻璃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印痕。
他道:“她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狗,一条必须听从主人指挥,该叫的时候叫,不该叫的时候就该乖乖看门的看门狗!”
“奶奶她是真的想要培养你!她把时氏的大部分股份都给你了,她令时洪城离开c城,无法回来,她知道你喜欢沈怡然,甚至想过成全你。”
“天真!”
他蓦的打断她,看她的样子是不屑与冷嗤。
他说:“她把时氏大部分股份给我,却控制住了能左右时氏的关键项目与产权,在董事局里安排眼线,钳制我的一举一动;她令时洪城离开c城,是因时洪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她想要令我们两个离婚,意图成全的是你,从来不是我。”
梁微眸中已沾染了泪水,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唯恐自己稍稍有一个细微的动作,眼泪就要尽数落下来。
“所以,当时我没有答应离婚,是我害了你,也害了奶奶?”
“是我错,都是我的错。我害了所有人......”
她伤心得难以言说,哽在那里,再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皮眨动,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心口处的疼痛越发蔓延,梁微连坐都坐不住,半弓着身,弯下腰去。
时仲元心中不忍,伸手要去扶那岣嵝的人。
她抢先一步,推开车门,趔趄的跑了下去。
时仲元下意识便要跟着去追她,可临到那个点儿上,他还是未开门。坐在车上,自镜子里看着她招手喊了一辆车,捂着脸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