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他最后一次来这里。虽每走一步都带着不舍与心痛。可因为知道前方等着的,是一天开阔可行的道路。他知道,当他再一次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他不会是一个人离开。他会握着她的手,跟她相携往下走。
他将一切都打算好了。他的梦,对她的承诺,他欠她的种种。
以后怎样,都在他掌握之中。她不信他,不要紧,她怀疑他,也不要紧,他有咽下千百次到了喉头的解释与宽慰,等着,等到那么一天。他将所有荆棘都铲除,交还给她一个安全又宁静的生活。
她笃定自己可以给她幸福。笃定他会赢。
可他没有料到,她会不等他。
她会率先撒手不要他。
王志勇看着前面微弓着身,再不复平日生姿的男人,心口闷酸难言。几次想开口,又怕自己一开口,打破了这虚假的平静。
忽见着前面的人一个趔趄,王志勇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时仲元推开他,依旧独自往上走。
王志勇担心的跟在身后,时刻注意着前面的时仲元。
好不容易走到十五楼,这层楼是烧得最严重的一层。窗户都已空洞。尤其是靠中间的那一间病房,墙面已焦黑,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门窗是早就已经烧光了的,房内地板上都是水,连脚都下不去。
一旁还有消防员从里出来,看到他们,说道:“这间房烧得最严重,你们两个还是不要进去。有什么事情,到楼下等着,会有专人回答你们的问题。”
王志勇连连点头答应,跟那消防员别过,抬头去看时仲元。
时仲元早已进去。
王志勇不忍再看下去,上前在时仲元背后,就要开口劝说。
忽见着时仲元俯身低下去,王志勇跟着瞧去,就看到灰扑扑的地板角落里有一个亮色的光环。
时仲元半弓的身体猛然一摇晃,整个人就倒了下来。
王志勇连忙上前去扶,时仲元推开他,几乎是佝偻着,弯下腰来,将那枚指环捡到手掌心里。
刚刚出去的消防员又回过来,看到他们两个还在房间里待着,道:“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马上就有人过来收拾了!赶紧出去!”
王志勇便抖着嗓音说道:“住在这个病房的病人现在,人在哪里?”
从开始到这里一直都不敢开口问这个地方,问这个地方的人。听到王志勇问,时仲元的身体猛烈的一颤。
消防员便说道:“人都烧没了,什么还在哪里?”
王志勇心都像是被火燎了一下,他不敢扭头去看一旁的时仲元。嗓子发紧,逼着自己以尽量沉稳的声音,道:“不可能,你们不是来人了吗?怎么能就把人丢着,不来救呢?不可能!”
那小个子的消防员道:“什么不来救?这一间房是起火源,我们的人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上来?差点儿就被烧死了!怎么没救?那也得救得下来啊!只有你们心里想着救人,我们就是来拿命晃着玩儿的?”
王志勇无法再去与对方说什么,他哽咽的喊一声“时总”,就看到一旁的人忽的转身,失魂落魄的朝着窗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