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刚过不久,出云粹就出现在了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结界外面,筵山丽,位于东京都内某处,偏僻的要命,不管来几次,她都觉得难以置信这真是都内存在的,跟繁华的中心地带相比,仿佛身处两个地带。
番外崇山峻岭,在两座高山大小的场地之中所看到的庄严寺庙就是咒术高专,道路崎岖到能够一路把车开上来,已经实属不易。
车子在红色鸟居外面熄火,她没进去里面,下车后就只是靠着那辆白色SUV的车门,远远地看着台阶上方的红色鸟居正门。
距离她上一次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将近十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夏油杰叛逃,夜蛾正道把她叫来询问,从那之后,大家不欢而散,她便再也没有来过。
十年过去了,这里没有丝毫的变化,红色的鸟居估计每年都会重新粉刷,以至于这么久了半点褪色的迹象都没有,就连道路两旁的树都维持着从前的样子,没有新栽种也没有被砍伐,古板的丝毫看不到新意,就跟这个腐朽的咒术界别无二致。
眸色暗了暗,视线下移,出云粹就看到了她要见的人。
鸟居下面的台阶上,穿着一身灰色运动装的伏黑惠早就等在那儿了,明明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身上却没有半点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天真与活泼。
淡漠阴沉又有些成熟,这种本不应该用来形容少年的词语,这一刻偏偏出现在了出云粹的脑海中,很别扭。
伏黑惠手肘抵着膝盖坐在那儿,双手交叉撑在下巴处,正出神的看着脚下的地面,他看的很专注,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云粹也没有立刻出声叫他,就那样隔了几十米的台阶从下往上的看着那孩子。
这孩子比一年半以前见面的时候长大了许多,没变的是那头海胆一样的刚硬黑发,以及永远不开心似的那张脸。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永远热烈傻b,永远像个散发着炙热温度的小太阳一般不是吗?
他怎么这么严肃?
难不成被五条悟苛待了?
呵呵,怎么可能,五条悟那家伙虽然时常让人火大,却不是会苛待孩子的人。
出云粹皱眉,习惯性的将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去摸烟盒,等指腹真的触及到烟盒坚硬的材质后,她又猛地将手收了回来。
跟小孩子见面还是不要抽烟的好,不能让正在长身体的少年吸二手烟不说,也不是什么健康的价值导向。
手无所适从的抓了抓,最后只能抱在胸前尽可能将两只手藏在胳膊里。
她自嘲,虽然自己没孩子,但是论怎么养孩子的话,她好像多少也知道一些。
只是……
再次看看鸟居,她好笑的哼了一声。
为了圆昨天晚上的谎言,他居然把见面地点选在了这里,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出云粹看了一下台阶最上面的少年,她发现此时少年已经发现了她,并且站起来往这边过来了。
吸吸鼻子,出云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
她其实并不怎么愿意见伏黑惠,就算是自认为知道些养孩子的方法,但真若是让她跟孩子相处,她还真是做不来。
说与做,永远都是两回事。
“粹。”
出云粹这样想着的时候,伏黑惠已经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她面前。
“没礼貌,叫阿姨,”出云粹又笑了下,想了想后,冲他眨眨眼,“当然了,我更喜欢听你叫我姐姐。”
阿姨是不会叫的,因为津美纪的妈妈,他对阿姨这个称呼并没有什么好感,至于姐姐……
他垂下眼眸避开出云粹的目光,这个称呼他得考虑一下。
他们两个,一个在台阶下面的车旁边,一个在最下面的那节台阶上,长高了不少的伏黑惠借着台阶的高度已经高出了出云粹一个头。
不再计较他的直呼其名,出云粹上下扫视了一番,小少年现在已经长大了,手长腿长,身体树苗抽条般的长,往那儿一站,已经颇具大人的风范。
话虽如此,但是,脸还是少年稚气的一张脸,瘦削又精致,甚至可以用相当清俊漂亮来形容。
感受到出云粹在他身上审视的目光,伏黑惠有点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双手有些紧张的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沉默和不适如静静流淌的河水,缓缓地从他们身边流过。
两个一年半没见人突然见面,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不光出云粹对伏黑惠的心态很复杂,伏黑惠对她也一样。
除了陷入沉睡的姐姐津美纪和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老师五条悟之外,对他来说唯一特别的人就是出云粹了。
不负责任的父亲和继母,在他和津美纪很小的时候相继抛弃他们离家而去,从那以后再没有出现过,在差不多两年多的时间里,一直都是出云粹找人在照顾他们。
没有钱,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伏黑家的人在津美纪的妈妈离开后,便拒绝再给他们提供住的地方和生活费,如果没有出云粹的话,他们在五条老师找上门之前就已经饿死了。
那时候他不过四五岁,已经能够记住很多事情,包括这个偶尔会上门看他们姐弟的阿姨。
那段时间,他和津美纪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出云粹的出现,只要她出现,就会带零食和玩具,照顾他们的保姆阿姨是不会给他们买这些的,他们也很懂事从来不会主动去要。
可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喜欢吃零食,喜欢新奇的玩具,他们跟其他小孩子没有什么分别,可以忍住想要买这些的冲动,却不代表他们不想要,不过就是提前懂事了而已。
只是,后来五条老师找上了他们,发生了很多事情后,照顾他们的人就变成了五条老师安排的,从那之后,很长时间这个女人都没有再出现过,听五条老师说,她出国了。
一直到十岁那年,他才再一次见到她,她没有变样子,时间仿佛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出云粹,她还是年轻漂亮,张扬的红色的卷发高束在头顶,又海藻一般漫下来。
笑容明媚璀璨,闪闪发光,每当笑起来,眼睛弯弯,脸上两个梨涡,很甜。
可是,偏偏嘴巴很坏,情商很低,让人喜欢她的同时,更多的是讨厌,却又忍不住想要忽略这种讨厌。
这是被时间偏爱到的人呢,还是说是因为自己心里对她有亲人的滤镜,才会觉得她耀眼夺目呢?
自从那次回国后,她没有再离开,听五条老师说她回到了一家名为莉莉丝的酒吧工作。
津美纪要到了她的电话号码,在津美纪陷入沉睡之前,他们姐弟两个时不时会给她发些消息,可她很少回复。
昨天,昨天他发了很多,没想到,她居然回复了,竟还要请他吃饭。
但是,这次的见面,是他用说谎换来的。
说谎……
一想到这个,伏黑惠的白净秀气的脸庞腾地一下,瞬间变红了。
但凡是个人就知道说谎是不对,接受过正常教育的他自然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