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我要出去一下,来回大约两个小时,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那间房间。”
他指的当然是藏着出云粹的那一间,菅田真奈美朝那房间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你要去哪里?需要我找人陪你一起去吗,或者干脆我陪你去?”
夏油杰冲她温柔一笑,摆了摆手,“不需要,我要去见一个故人,你们不熟的。”
“故人?”菅田真奈美过去从未听夏油杰说过他的故人,即便是出云粹,也是因为他们偶然一次在商场遇上了,夏油杰和出云粹打招呼,看上去是老相识。
当时,夏油杰并没有要主动说的意思,是她追着问,对方才不得不透露了一点。
“我记得你说你跟他们都不来往了的,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去见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夏油杰慢慢的走,菅田真奈美就亦步亦趋的跟着。
走廊实在是太长了,时不时就有橘红色的夕阳光亮透过一扇扇格子窗照到他的身上。
行走在明灭之间,像极了他的人生。
他不确定的叹口气,语气懒懒的,“谁知道呢,或许也会出手吧,不过,不需要担心,他不是我的对手。”
“……”菅田真奈美皱起眉来,她不喜欢这样子的夏油杰,总给人一种捉摸不透又把握不住的错觉。
夏油杰也察觉到身边人的气场变了,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不需要担心。
“我相信他,我觉得他虽然跟我不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却也不会真的翻脸,他不是那种人。”
这算是盲目乐观吗?
太阳落山后,咒灵回来了,告知了夏油杰想要知道的信息。
在菅田真奈美长久地注视下,夏油杰十分潇洒的挥挥手跟她告别,然后那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范围之内。
十二月,一年中最后一个月,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忙碌的月份。
上班族忙着搞年终报告和年末聚会,学生会迎来令人头疼的期末考试,当然了,考试过后的假期也很令人期待就是了。
盘星教作为一个宗教团体,十二月份也是非常忙碌的。
忙着催促富豪们捐款,忙着跟在夏油杰身后,同他一起实现大义,一起去执行那个计划。
自从那天下午出去过一趟后,接下来的那几天,夏油杰都很老实的待在盘星教内部。
给上门的信徒祓除诅咒,给那些新加入的信徒们洗洗脑,做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夏油,明天就是约定好了的日子哦~”菅田真奈美在房间外面隔着一扇门跟里面的人说话。
夏油杰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对方的话,轻嗤一声,嘴角弯起来。
“啊,不会有影响的,说好了是明天就是明天。”
沉默了一会儿,菅田真奈美离开了,在她离开没一会儿,出云粹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夏油杰挑挑眉,“老师醒了?”
“杰,你要去哪儿?”
“老师听到了?放心,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出云粹才不是纠结这个,她担心别的。
夏油杰对着出云粹温柔的笑,他说:“老师还是不要问的好,知道了会担心吧?”
出云粹不是傻瓜,他这样说,她几乎就可以猜想到夏油杰一行人想要做的是什么。
她眸色暗了暗,颇有些无奈,“想要做坏事吗?”
话是这样说,但她的语气中没有半点责备,夏油杰愣愣的听着,跟他预想中出云粹的反应有少许出入。
“明明跟悟的关系也很好啊,老师怎么没有被悟洗脑呢,他那样正直的人,为了高专为了咒术界,为了普通人奉献了自己全部的人,老师怎么半点没有受到他的感染呢?”
被五条悟感染吗,做一个有担当,为了多数人的利益可以无休止的压榨自己的好人吗?
这种人会被定义成好人吧?
出云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五条悟的那张脸,永远元气满满,对任何事情游刃有余。
一个人几乎负担了整个咒术界,却极少抱怨什么。
这是平日里,五条悟所展现在大众面前的一面。
但是,她见过不一样的。
在那个昏暗的巷子里,她听到过五条悟的控诉,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中看见过他疲惫不堪的面容和疲倦到极限的眼神。
她总在心疼夏油杰,却极少心疼五条悟。
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夏油杰在自己心目中的重量更重一些吗?
其实不是。
现在,出云粹有足够多的时间供她停下来想一想。
她总说这两个人是她目前为止最好也是最重要的两个朋友,那么,为什么在这两个同样重要的朋友中,她的天平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偏向了夏油杰呢?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或许,是因为夏油杰习惯于向她毫无保留的展示脆弱的一面。
夏油杰在叛逃被高专下令追杀的时候无处可去,他想到的是来找自己,他回到家乡做下那等罪孽后灵魂受到凌迟的时候,逃去的也是自己身边。
她见过太多次夏油杰脆弱不堪的样子,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要保护一下这样脆弱的他。
哪怕,现在的夏油杰已经成了盘星教的教主,有着一众追随他的家人和信徒,在出云粹的眼中,他也依旧是当年那个缩在地毯上红着眼眶靠在她肩头哭泣的孩子。
而五条悟,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最强的,强悍到仿佛是一个光滑又结实的石头,找不到一丝裂痕,即便偶尔流露出些许疲惫,也不可能真的是石头上裂痕,一定是人的眼睛看错了。
最强没有弱点,最强不存在脆弱的一面,最强就是最强,最强是高岭之花,深植于山巅,跟普通人之间是有壁的。
出云粹回想着五条悟跟她的每一句话,想着他的那些笑,想着他这十年来半真半假的表白,想着他明明粗线条跟她在一起却又无比细腻的种种举动。
出云粹闭上眼睛,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相比五条悟,她的线条才更粗。
五条悟看她的眼神,握着她手腕的温度,透过电波传入她耳中的声音和话语。
一点一点,从模糊变得清晰。
出云粹不得不承认,“过去,我从来没有好好感受过他的所有。”
夏油杰淡淡地笑,“悟,他是个很长情的人呢,一直用着同一个味道的洗衣液,一直做着同一件事,一直守护着追逐着同一个梦想,一直喜欢着同一个人。”
那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将同一个人视为唯一的挚友呢?
不,他已经没有立场期待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