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稍显破败的神社屋檐下面，五条悟再次问了出云粹的心愿。
出云粹也如实的告诉了他。
“想要好好将其安葬，不会再做救活他的不切实际的美梦。”
五条悟惊讶于出云粹的后半句话，他问：“曾想过将你哥哥救活？是出于愧疚？”
出云粹不确定的摇摇头，“想要有人陪伴吧，毕竟小时候，从我有记忆开始，一直都是哥哥陪着我，直到他离开。”
童年时期跟哥哥相依为命的时光虽然清苦却着实充实幸福，到目前为止，她这一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有过至暗时刻，也有现在自由的生活，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那短暂的几年。
她人生中，活得最自在的几年。
陪伴啊。
五条悟想到了夏油杰临死前对他说的话。
那个家伙都要死了，最后居然还想着帮他追女人，真的很可笑不是吗？
他说：“浪漫，惊喜，送礼物，甜言蜜语亦或是撒娇，这些对其他女性有用的方法，她并不在乎。”
他还说：“粹，她很孤独，活得越久就越孤独，陪着她就可以了，悟，陪伴她，她很需要一个人真心实意的陪伴。”
出云粹出于礼貌也回问五条悟，“那悟呢，悟的愿望是什么？”
五条悟笑了，这个愿望他不止一次挂在嘴边说，现在也依旧如此。
“想要改变这个咒术界，制定新秩序，希望能够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希望这世间少点遗憾。”
这确实会像五条悟能说出的话，出云粹并不觉得意外。
这就是她与五条悟的区别，一个自私自利，一个心怀天下。
都说能力越强责任越大，难道这就是强者的觉悟？
站在神社下的台阶上，五条悟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在电话中所说的请求到底是什么呢，到现在都不说，你准备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打道回府吗？”
出云粹觉得自己草率了，明知道五条悟对自己有好感，还来请他帮忙，会不会不太好？
可是除了五条悟，她不知道应该去找谁，找自己真正的学生夜蛾正道吗？
自从夏油杰叛逃后，他们不欢而散，出云粹这十年的时间里没再跟夜蛾联系过。
找五条悟帮忙是她思来想去后，能够找到的唯一人选。
“你们高专现在还在寻找杰的同党，没错吧？”
一提到夏油杰，五条悟本能的就会严肃起来。
他看着出云粹，好像是在估量她的动机似的，良久才点了点头。
“啊，造成那么大动荡，普通人和高专的人都有死伤，情形非常恶劣，并不是杰一个人死了就能够抵消的。”
“那……”
五条悟突然反应过来，望着出云粹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许多。
“粹知道他们在哪儿？”
“不是，”摇头之后，出云粹又有点气馁，瞒不住的，更何况她需要五条悟的帮忙，“是，我知道其中两个女孩子的下落。”
“她们在哪儿？”
“她们是杰的养女。”
五条悟愣了一下，脑海中疯狂的检索，说到夏油杰的养女，他似乎是有些印象的。
应该就是在夏油杰来高专宣战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那对双胞胎姐妹花。
“我，我是想求你放过她们两个，这样说可能有些好笑，可……”
其他被夏油杰称之为家人的人尚且可以看做是盘星教的教徒，但是这两个女孩子，出云粹都明确的告诉他，她们是谁，他还如何自欺欺人的装作不知道？
“杰当年就是为了那两个孩子屠了那个偏僻的村子吗”
“……”
出云粹没吭声，那很明显是自己猜对了。
从几岁大养在自己身边，她们成长的每一步夏油杰都有参与，这种亲情一点儿都不亚于血缘亲情。
五条悟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而后，突然笑了。
爸爸都被他解决了，难道还真要赶尽杀绝的连两个女儿也杀掉吗？
“你能保证她们不再做坏事吗？”
出云粹立刻领会了五条悟话里的意思，她飞快地点头，再点头。
“我可以保证。”
看到出云粹因为夏油杰的事情这么上心，他莫名在心中有了一丝不爽。
明明跟他相交的人都如此的在意他，哪怕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还是愿意为了他去保护他留下来的家人。
这样的人得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才是吧？
如此有人格魅力的人，如此招人喜欢的人，他为什么最后走了那样到的一条路？
将所有非术师全部鲨掉，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的路怎么可能好走？
他分明就知道不是吗？
这样有魅力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他不在了。
“我知道了。”五条悟怅然的说。
这是什么意思？
是愿意放弃对那两个孩子的追捕吗？
是吧，应该是吧。
出云粹微微蹙眉琢磨他刚才的话的样子属实有点可爱，一个不老的妖精，神态中却没有跟年纪相匹配的精明。
“我也不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好人，也有私心，因为她们是杰的养女，只要她们以后不再做坏事，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对她们出手。”
五条悟深吸一口冰凉的冷气，声音变得懒洋洋的，“我可以搞定总监会的烂橘子们，放心吧。”
说不感激是假的，好像此时此刻除了说谢谢之外也做不了其他的。
五条悟收到了出云粹的致谢，但他不太满意，“我放过的是杰的女儿，为什么道谢的是你，你总是站在杰那边，这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呢，粹酱~”
最不好说出口的请求都已经说了，现在只会比刚才更轻松。
出云粹眼睛弯弯的笑出来，她真正开心的时候，笑容非常的俏皮灵动，给人一种晨雾中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小鹿的错觉，很可爱。
但是她接下来说的话，就让五条悟笑不出来了。
她说：“不然怎么办呢，她们叫我出云妈妈诶。”
出云……妈妈？
五条悟的两条眉毛拧起来。
“嗯，”出云粹像是故意气他似的，笑容璀璨，“从几岁大的时候就这么叫了。”
【太太】
【令公子】
【出云妈妈】
【从几岁大的时候就这么叫了】
不同的声音在脑海中交织。
五条悟的嘴巴都快撇到后脑勺上去了，他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为什么感觉杰总是快自己一步？
这个坏蛋，明明对粹不是那种喜欢却放任自己的养女叫她妈妈，这是安的什么心啊。
坏蛋，彻头彻尾的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