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礼文慢悠悠蹲下,细细打量他的伤势,“医疗兵呢?来给他看看。”
一个士兵挎着医疗箱快步跑上前,翻了翻钟之信的眼皮,又扒开他的手看了一眼伤口,连医疗箱都没打开,“报告!这位先生的枪击伤太过严重,需要输血治疗,可是现在……”
医疗兵话说了一半,怜悯地看着地上的人,在场的人都懂他的意思,钟之信怕是只能等死了。
“不…嗬…嗬…快帮我止血…用绷带……”钟之信嘴巴开合间已经开始往外吐血沫子,虚弱地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死死地拽着医疗兵的袖子,厚实的迷彩服都被拉变形。
“张主任,这……”士兵被钟之信濒死之际爆发出的力量拉了个趔趄,为难地看了眼张礼文。
“没事,你去做事吧。”张礼文脸上不见一点急色,挥挥手,士兵一根一根手指地掰开钟之信的手,提着医疗箱走了。
钟之信绝望地瘫下去,他终于明白了,张礼文从头至尾都是骗他的,根本不会因为他引出徐志友就给他兑换点,现在自己快死了,正好不用脏手就能解决他,张礼文心里怕是高兴得不行。
“你好…狠毒……”钟之信的脸色开始发黄,泛出些死气来,眼瞳无法聚焦。
张礼文拍了拍手套上的灰,疑惑地看着他,“对于一个放火烧楼的杀人犯,我狠毒吗?”
钟之信眼睛放大,“你怎么确定是我?”,明明徐志友没有拿出证据……
“呵,你们齐天的烂账早就被我们一笔笔记下,之前政府忙避难所的事情所以没空收拾你们,现在,你们的报应来了!”
张礼文起身,居高临下的阴影覆盖着钟之信,表情冷酷。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有罪…”钟之信低头,眼眶居然红了,“我曾经也是个好人,被这个世道逼到现在这个地步,张主任,我知道我要死了…这些就给你们吧……”
他努力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张礼文,“徐志友的其中一个小库房在服务区员工食堂的地下室,这是钥匙,还有一把应该在他身上,希望能帮上你们…嗬…我就死而无憾了……”他的手颤颤巍巍。
似乎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礼文眯着眼睨了他片刻,还是俯身接了过来。
“咳咳…我只有一个遗愿,希望张主任成全…”钟之信上气不接下气。
“能把我抬到屋里等死吗?我家乡有句话,人死之前头顶有片瓦,才能顺利投胎……”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情真意切。
钟之信之前站在小院门口等候徐志友,现在和徐志友一前一后横躺在院门旁,挡着出入口,张礼文本就打算把这俩人抬到无人处。
钟之信的鬼话他一点不信,最大的可能是自己藏了药,想趁四下无人自己治疗,所以最后挣扎一下,但他的贯穿伤十分严重,失血过多,没有现代医疗的帮助也就是等死了。
“你们俩过来,给这两人搜身,然后抬到侧房去。”张礼文招手喊来两个士兵。
他急着处理接下来的一连串琐事,懒得跟钟之信玩心眼,要不是因为军队有纪律,不能直接伤害投降的战俘,张礼文是真的很想亲自送他上路。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就算钟之信藏了药他也要挖出来。
“谢谢,我死也瞑目了……”听到这句话,钟之信缓缓闭目,任凭士兵在他身上翻找,弓弩和箭矢都被翻走了,还有几块巧克力,药物类却一样没找到。
搜完身,他就被扔到了柴房里。
后院的容彗他们听到争吵声和枪响,紧闭着门不敢出来,居然动用了热武器,他们可没资格随意插手。
直到十几分钟后,张礼文派人来敲门,容彗他们才打开门栓。
“容小姐,齐天已被剿灭,张主任请你们去前厅议事。”一个挺拔精神的士兵向他们点点头,眼睛里有任务完成的轻松。
“哈哈哈!还得是张主任出手啊,祝贺祝贺!”陈雷挤了过来,不知从哪掏出根烟来,往士兵面前递,“这是华子,来一根!”
士兵后退一步,顺手把后院的门完全敞开,“多谢好意,我们有纪律,不能拿你们的东西,请到前厅吧。”
陈雷尴尬地收回手,故作潇洒地把烟转了两圈,夹在帽子上,“呵呵,一根烟有什么的…”
敞开的大门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前院的情况,有几位士兵在收拾院中残留的陷阱,还有四个“齐天”歹徒双手抱头蹲在墙根处,围墙上、雪地上到处是喷射状的血迹,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一场硬仗啊,你们没人受伤吧?”容彗真切地关心这些士兵。
没想到士兵居然笑了出来,“哈哈,倒是得感谢这两个帮派头头,最后关头自己打起来了,都没要我们动手。”
容彗惊讶地听了这抓马的全过程,不禁感叹恶人自有恶人磨。
前厅里,张礼文正在看底下人整理的名册,上面是这次抓捕到的所有“齐天”歹徒,看到容彗他们过来,脸上挂着亲切温和的笑容,“都来了!恭喜,你们的诱敌任务圆满完成,帮助我们剿灭齐天,这可是大功一件!”
容彗先顾不上寒暄,她没看见徐志友和钟之信的尸体,有点奇怪,“张主任,那两人的尸体呢?怎么只看见血迹?”
“因为要进进出出的,这两人碍事,就扔到柴房了。”话说一半,张礼文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把钟之信之前的那番表演告诉了他们,“不过他已经被搜身了,什么药都没有,只能等死。”
不对劲!
第六感告诉容彗,钟之信必然是有所图的,她顾不上解释,先行冲进了柴房里。
只见柴房里空荡荡的,躺着徐志友一具尸体,钟之信已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