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刚到蕲县,徐夫子给出过一次“人定不定”的提示后,这段时间来,这件隐器除了每天催着陈子涉念诗,就在没有旁的动静了。
而这次的“生死攸关”四个字,却是看得陈子涉心中一惊。
他自然是希望,这又是徐夫子发癫,给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语,毕竟上次它给出“人定不定”四个字后,当日人定之时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但陈子涉当然不会抱有侥幸的心态。
“姚玉珩的三兆之术,是断吉凶的方术,且请她帮着算上一卦。”
想到这里陈子涉立刻走出客舍。
曹咎刚安排好姚玉珩的住所,看到陈子涉匆匆而来,迎上问:“怎么了?”
姚玉珩听到声音,从房中探出了头,见是陈子涉,也推门走了出来。
“玉珩,烦请你再卜上一卦,替我测一测吉凶。”
姚玉珩问:“发生什么事了,刚刚我们离开时还好好的。”
陈子涉也不隐瞒:“我有一件形如竹简的隐器,竹简上时而会出现一些字迹,刚刚我看到竹简上显现出了‘生死攸关’四个字。”
听到这句话,曹咎和姚玉珩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姚玉珩也顾不得休息,手掌一翻,一只龟甲出现在她手中。
只见姚玉珩手掌向上微微一托,龟甲自行浮空而起,姚玉珩口中低声吟唱,脚下踩着某种奇异的步伐,双手若无骨一般跟随着脚下的律动舞动,
那片悬空的龟甲渐渐变得滚烫,散发出淡淡的红光,仿佛被火焰灼烧过,龟甲上也响起了“咔咔”破裂声。
就在这时,骤有破空之声响起。
一块石头撕裂昏暗夜色,射向火红的龟甲。
陈子涉手捏剑诀一指,太乙剑气迎着石头刺去。
谁知剑气尚未触及,那块石头竟自行分裂成了三块,陈子涉全然没料到这般变化,指诀猝然一变,剑气堪堪斩落一块碎石。
曹咎右手一挥,黑色大戟握于手中扫出。
“铛”的一声,又有一块碎石被他截下,但第三块碎石却精准命中,将龟甲砸飞了出去。
姚玉珩脚下步法变化,右手对着龟甲凌空一抓,横飞出去的龟甲立刻止住动势,停在空中滴溜溜打转。
右手一招,龟甲倏的飞了回来,落在姚玉珩掌中。
三人同时向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身影正踏着一座座低矮的民居而来,很快停在了曹家院墙墙头。
这二人一个面孔方正,虽不高大但给人一种全身充满力量的视觉感。
另一人头发散乱,脸孔黢黑,面相极为凶恶,这人手里拿着张弹弓,刚刚正是他弹出石块,给了陈子涉等人一个下马威。
方脸汉子无奈道:“同你说了多次,这城里不知为何,有好些夜游司的人,不可太张扬。”
黑脸汉子却浑不在意:“走狗罢了,老子这把弹弓最擅长的就是打狗,若是这些走狗敢来管老子的事情,老子非要教他们吃上一丸不可!”
听闻这黑脸汉子说,他手里的弹弓是打狗所用,陈子涉三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
曹咎冷声喝问:“二位何人?曹某不记得与二位有过过节。”
那方脸汉子不答反问:“你就是曹咎吧?”
曹咎:“正是。”
方脸汉子又看向陈子涉:“陈胜?”
陈子涉眯了眯眼:“是我。”
“那就没错了,找的就是你们两个。”黑脸汉子哈哈大笑,又指了指姚玉珩:“兀那女子,爷们儿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快快躲到一边去,莫伤了你。”
姚玉珩哼了一声,脚下纹丝未动。
曹咎再次发问:“既然是冲着我们二人来的,总该说清楚为的是何事吧?”
方脸汉子徐徐说了三个字:“过祭教。”
闻言,陈子涉不禁嗤笑一声:“我还道是哪里来的英雄好汉,不曾想竟是替邪祟找场子来的,怎么,你们也是邪祟的走狗吗?”
黑脸汉子怒极:“他奶奶的,看老子不把你那一口牙打碎。”
他说着就举起手中弹弓,往腰间摸出一块鸡卵大小的石头。
陈子涉也不甘示弱,剑诀一捏,太乙剑气悬于身前,另一只手的两指之间也夹上了几张符箓。
这时曹咎身后屋子的窗户忽然被推开,从里面伸出一双小小的手来。
那双小小手上也拿着只弹弓,只是格外迷你,跟黑脸汉子手中那张比起来,就跟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似的。
就见曹环拉开弹弓,一枚黑漆漆的泥丸对着那黑脸汉子射了过去。
黑脸汉子看着这一幕不由呆了呆,两根粗大的手指在身前轻轻一捏,把那飞来的泥丸捏住,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嘿,还真他娘的是泥丸,想用这个对付我,小姑娘有点胆色!”
“环儿,快回去!”曹咎扭头,双眼一瞪,厉声喝道。
曹张氏赶紧将曹环从窗边抱走,护在了身后。
陈子涉唯恐这黑脸大汉恼羞成怒,会对曹环动手,手中剑诀一变,太乙剑气蠢蠢欲动,就要抢先发难。
却没想到那黑脸汉子将泥丸捏碎道:“屋子里有女人和小孩儿,老子若是在这里同你们动手,伤了女人孩子,回去以后少不了挨大哥一通骂。”
“这么着,是爷们儿的就到城南外的树林里来,爷爷们在林子里等着你们两个。”
说完,黑脸汉子转头就又踏着民居屋顶,向南而去。
剩下的方脸汉子看着曹咎和陈子涉道:“别想逃,我有办法找到你们。”
言毕,也跟着黑脸汉子而去。
看着他们离开,曹咎扭头看向陈子涉:“陈胜,你跟我一起去吗?”
曹咎的意思很明显,不论陈子涉应不应约,他都是要去的。
过祭教那二人能找到这里,又知道了他有妻女,若是不能一次解决了这祸端,只怕日后都不得安宁。
陈子涉:“不一起去,难道让他们逐个击破吗?”
“我也去帮你们。”姚玉珩道。
陈子涉摇了摇头:“你留在这儿,保护好嫂夫人和曹环,你要是想帮我们,就替我们卜上一卦吧。”
“好。”
姚玉珩将龟甲一抛,片刻后龟甲上显现出兆纹。
姚玉珩看向卦象,两条细细的眉毛舒展开来:“此行十分凶险,但凶兆之中存有转机,有否极泰来之相。”
她抬头看向陈子涉:“卦象显示,转机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