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军剿魔，势如破竹。
如云的箭矢对着灵台方寸山当头罩下，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天军的神弓。
“若是当年的天庭那十万天兵天将能有此等阵势，我还闹什么天宫。”
孙悟空带着几分自嘲的说道。
“嗯。”
杨戬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孙悟空有这样的感慨很正常。
现在谁都看的明白，现在的天庭军容与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时完全不同。
一百多年的时间。
杨戬以天庭征剿司四万精锐为主，天庭其它各营兵力为辅，征伐四方群魔。
所行足迹遍布四大部洲，虽然这一百多年的时间之内，天军同样多有战损。
但曾经一支混吃等死的军队，在杨戬的带领之下重新焕发生机，在征战的血与火当中，重新塑造了自身的战斗力。
这是杨戬的功绩。
杨戬从来都明白。
那日系统所赋予自己的使命，并非是只有自己强大才能改变，自己一个人的强大才是一方面。
而让整个天庭强大起来才行。
想要天庭强大，就必然先确立天庭自身强大的战力，那百万天军便是重中之重。
值得庆幸的是，天庭颓势数千年，各路神仙多有不法之事，可唯独这天军之人，多少还剩下几分硬骨头。
给了杨戬发挥自身想法的空间。
而此次围剿灵台方寸山，是杨戬成为司法天神以来，动用兵力最多，面对妖孽数量最多的一次。
这灵台方寸山之上，能数得出来数的妖怪数量，起码就有一二十万。
灵台方寸山之上，妖气滚滚，周边数千里之内一片死域。
杨戬没有将招降这些妖怪的想法，他们每个个体的身上都是罪孽深重。
直接剿灭……要是一一压上那斩妖台，不知道要斩到什么时候。
还是直接剿灭，省心省力。
……
箭矢落下，面对天庭的神弓，这些下界的妖怪，纵然其中修为高深者数量极多，可依旧在箭矢之下纷纷殒命。
妖怪也算训练有素，列阵迎敌，箭矢虽然造成了极大的杀伤，但要说仅仅几轮箭矢就将那些妖怪都射死，未免太过可笑。
几轮箭矢之后，天军尚未到达阵前。
立刻便由大妖组织小妖列阵迎敌，弓弩手纷纷将箭矢射向天军。
可相比于剿魔天军来说，妖怪的箭矢弓弩太过软弱。
虽偶有痛呼声响起，可阵脚不乱。
前后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时间，阵形严整的天军便从天上攻下，与那已经被天宫箭矢射乱了阵脚的妖怪军阵，对撞在一起。
这一刻，血水纷飞。
金甲天军，盾枪列阵，徐徐前进。
左右两翼各有骑着天马，人马俱甲的天军骑兵，左右横冲。
天军从四面而来，妖怪数量看似庞大，却仅仅一个照面便被冲破了阵型，陷入混乱，混乱的敌人，在组织严整的天军面前，便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当然有大妖神勇无敌，悍不畏死的正面迎上天军的进攻锋芒。
可转瞬之间，要么在天降的剑下身首分离，要么被长枪戳上几十个窟窿，亦或者被苍穹之上的五千金甲神射给射成刺猬。
血……
无数的血。
这一刻才见识到什么叫做血流成河。
天军的金甲已经染上了敌人的血，鲜红的血液从那金色的甲胄之上一滴一滴的滴落。
金甲与鲜艳的红色是那样的不相配，有多么的不相配，就有多么的狰狞。
十二万天军脚下，妖怪的尸体已经被踏成肉泥，血水混着肉泥，让整个灵台方寸山如同炼狱。
“现在看来，相比于那些妖怪，你们这些当神仙的现在仿佛更是妖怪。”
孙悟空皱着眉：“你不觉得吗？”
“是太血腥，还是太残忍呢？”
杨戬一笑：“是这样吗？”
“没什么，毕竟更残忍，更血腥的事情，你我不都是见识过的吗？”
孙悟空冷笑一声：“只是谁能想到，庄严肃穆的天庭，也有如此狠辣血腥的一面。”
“哼！”
杨戬冷冷一笑：“狠辣？血腥？”
“难道不是吗？这与天庭展现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似乎并不是很相符啊。”
孙悟空语气很淡，似乎是不解，也似乎是在讽刺。
堂堂天庭自诩三界主宰，代表了一切美好，可在美好的表象之下竟然是如此的……血腥狰狞。
“你不懂。”
杨戬语气淡淡：“想要维护世间秩序，所依靠的根本不是什么慈爱，也不是什么自诩正义的公正，这些仅仅只是一些锦上添花，慈爱不能让所有人都诚心向善，绝对的公平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要靠什么呢？”
孙悟空：“屠刀？”
“是！”
杨戬点头肯定：“就是屠刀，以律法为屠刀，对于好人律法自然约束不到，而对于坏人律法这柄屠刀就一定比坏人手中的刀更加锋利，更加凶恶，而此刻天庭的百万之师，便是律法的刀。”
“好人和坏人？”
孙悟空冷笑：“你怎么区分好人和坏人？有些人面似好人，可心中邪恶，有些人面似邪恶，你怎么能确保杀的手机坏人而不是好人？这恐怕不是二郎真君一句话，乃至一双肉眼就能看到我清楚的吧，神仙有千百般神通，可没有任何一个神仙能看穿人心。”
“看穿人心？”
杨戬冷笑：“你说的没错，就算是神仙也不能看穿人心，但我却可以一眼分辨善恶。”
“如何？”
这下孙悟空确实好奇了。
“秩序！”
杨戬缓缓开口：“遵守秩序的人，在坏也坏不到哪去，不遵守秩序的人再好也好不到哪里，起码秩序对于绝大多数来说就是最大的善，，我只管宏观，细枝末节也不是我一个司法天神该操心的。”
“所以，你现在手中掌握的这天庭百万之师，便是对于秩序挑战者的震慑，你们要比他们更恶？”
“是的。”
杨戬没双目寒意森然：“更恶。”
孙悟空看着杨戬。
以前的孙悟空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眼下，他第一次从这位老朋友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就连他也感觉心惊的寒意。
这杨戬……
是真的能为了秩序什么都做的出来啊。
但孙悟空承认，杨戬一句话说的不错。
秩序……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善。
没有人能保证所有人。
玉帝不能，杨戬也不能，如来佛祖也做不到。
至于他孙悟空自己……
他现在自己都是这个落魄的样子，就连自己都是顾不过来呢，更是不敢去想别人的事情。
远方灵台方寸山的战斗，已经进行过半，短短不过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天军只是付出了微不足道的代价，便将那些妖怪斩杀过半。
一切似乎就要这么结束了。
可眼下杨戬心中却是生出几分不解来。
这灵台方寸山周边如此惨状，这说明这里一定有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那个东西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为什么不出来？
任凭这些小妖被干掉吗？
还是根本就不将这些东西给放在心上。
妖怪，如果是这样的原因也理解。
可问题时……
躲着真的能躲得过去吗？
杨戬对那些小妖没有兴趣，再厉害杀了就行，他真正感兴趣的还是能造成这一切的背后始作俑者。
绝非是什么寻常的药物。
灵台方寸山可是须菩提祖师的道场，现在这道场成了妖怪窝。原因为何？
须菩提祖师人呢？
杨戬是万万不会认为，须菩提祖师这种三界大能堕入魔道的。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
到底是为何？
为何呢？
杨戬不解。
天军的围剿还在继续。
灵台方寸山的包围网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将所有的妖怪一网打尽。
杨戬给白起的命令是，不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藏在这里的东西，就算是挖地三尺，杨戬也要找到。
就如同那勒死人的白绫，一点一点的在收紧。
总有人断气憋不住的时候。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
无奈悟空坐在地上，杨戬站在屋檐之上。
二人就好像是一个看客，静静的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而很快……
杨戬期待的一幕出现了。
这一瞬间，天地都在颤抖。
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鸣叫。
一个庞然大物分开那高耸的山峰，冲天而起，这一瞬间，在白起的指挥之下，天军后退。
而那山上幸存的小妖，在这一刻更是死伤惨重，灵台方寸山，那山……塌了。
“原来是藏在这山下。”
杨戬一笑。
当孙悟空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瞬间一怔：“怎么会是它？这个畜生！”
“你认识？”
杨戬看向孙悟空：“说说？”
“哼！”
孙悟空冷笑：“这鸟，便是当日那狮驼岭的那只金翅大鹏鸟，他如来佛祖的亲娘舅！”
“呵……”
杨戬一笑：“来头倒是不小。”
“这东西神通广大，你不亲自出手吗？你手下的人怕是难以应付，那年在灵山若非如来亲自出手，怕是根本降不住这畜生！”
孙悟空对杨戬开口。
“什么事都要我亲自出手的话……”
杨戬一挑眉毛：“我还不累死？”
孙悟空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
杨戬淡淡开口：“一万天将，十一万天兵，要是连这样一个畜生都拿不下，就回家抱孩子去吧。”
……
那是一只巨大的血色大鹏鸟，全身如血一般猩红，全身上下都是浓烈的血气。
身长超过千丈，双翅展开怕是有万丈之宽，飞过之处风暴吹起，威势震天动地。
杨戬看的出来。
这只金翅大鹏的如今的神通，怕是比那牛魔王还要强得多。
这对于白起来说，是一个考验。
“全军！列阵！”
白起手持令旗：“铁壁！”
如今的天军训练有素。
近十二万天兵天将，在这空中迅速列阵，从四面八方，组成如墙阵型，从四个方向困住金翅大鹏。
“真君，此等妖物，如何处置？”
白起看向杨戬的方向。
“杀！”
杨戬的回应简单干脆。
“斩！”
白起手中令旗指向那金翅大鹏。
一瞬间四面金光铁壁，向那金翅大鹏合围而来。
此刻的金翅大鹏已经显露真身，足以遮天蔽日的大鹏鸟眼中露出不屑之色，
随着一声高亢鸣叫，竟是一头飞向一面铁壁盾墙，，用那巨大无比的利爪抓向那些看似渺小的天兵。
可谁知下一秒。
“轰！”
一声巨响。
天地震动。
那金翅大鹏的双爪与那面盾气昂狠狠的撞在一起。
这一击，天军天兵传来一片惨叫，数百天兵被撞飞出去，受伤或阵亡。
可那金翅大鹏口中同样发出一声悲鸣。
整个身子倒退飞回，再看那一双利爪，已经是黑色的血液横流，一片血肉模糊。
“这……”
孙悟空一愣：“就连金翅大鹏都……”
杨戬不在乎那些伤亡。
天军剿魔，本就危险，军伍中人哪有不流血的。
“我说了，碰到厉害的就要我来处理，我得累死。”
杨戬面色不改。
远方的战斗却越来越激烈。
十二万天军在白起的指挥下围剿一只金翅大鹏。
天军之中不断出现伤亡，短短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伤亡数千之众，但那金翅大鹏的身上也是鲜血淋漓。
只见苍穹之上的五千金甲神射，神力与神弓汇聚一处，一张千丈巨弓浮现苍穹，紧接着一支千丈利箭，被拉满弓……
“嗡……”
那是快到极致的声音。
“一声凄厉的悲鸣。”
一箭洞穿那金翅大鹏左翼。
血色如雨。
金翅大鹏从苍穹坠落。
可下一瞬，金光乍现，却是一道金光从那金翅大鹏身体之中，破体而出向远方急速掠去。
速度之快，就算是杨戬也没来得及出手拦截。
此刻只见一只如山一般的大鹏遗体，跌落在这灵台方寸山中。
“不好意思，等须菩提祖师回来，怕是要换个道场了。”
杨戬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面上一点歉意都没有。
“金翅大鹏在这里……”
须菩提祖师……那我师父……
“这个答案，怕是要金翅大鹏亲自告诉我们了。”
杨戬看着那大鹏鸟的尸体：“舍弃肉身，灵魂跑路，他能跑到哪里呢？”
“西方……灵山！”
孙悟空开口。
“我也这么想。”
杨戬认同：“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