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平和陈小江争执着就往书院门口走来。
宋衡拦下两人,笑问:“两位小友在争些什么?”
秦平与陈小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鱼上钩”的暗示。
秦平向着宋衡抬起下巴,试图让自己和他平视:“说了你也不懂!”
陈小江附和着:“就是就是!这么难的题你肯定不会!”
宋衡还没发笑,旁边的阿言先笑了:“你们两个小家伙真是大言不惭,有什么题是我们大……老爷不会的?”
宋衡没有反驳此话,颇为自得,他致力于算学多年,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秦平冷笑一声,毫无感情地念出了那段秦七月教她的话:“那我问你,今有均输粟:甲县一万户,行道八日;乙县九千五百户,行道十日;丙县一万二千三百五十户,行道十三日;丁县一万二千二百户,行道二十日,各到输所。凡四县赋,当输二十五万斛,用车一万乘。欲以道里远近,户数多少,衰出之。问粟、车各几何?”
阿言从听到第一个数字出来开始就晕了,而秦平则松了一口气。
她背了一路可算没有背错,这都是些什么啊?
宋衡沉默了。
陈小江开口嘲讽道:“怎么?你果然解不出吧。”
秦平拉了拉陈小江的袖子,让他不要入戏太深。
两人等了一会儿,就要转身离去之时,宋衡开口道:“甲县粟八万三千一百斛,车三千三百二十四乘。乙县粟六万三千一百七十五斛,车二千五百二十七乘。丙县粟六万三千一百七十五斛,车二千五百二十七乘。丁县粟四万五百五十斛,车一千六百二十二乘。”1
“两位小友,我可答对了?”
秦平和陈小江目瞪口呆,一时间愣住了。
秦平反应过来,咳嗽了两声,对陈小江笑道:“你看,我就说是四万五百五十斛吧!”
陈小江眼轱辘一转,跑到宋衡身边,拉住他的袖子:“不行,你和我去见先生,肯定是算错了!”
宋衡刚好也想知道这两人的先生是谁,能出这么有趣的题,便跟着他俩走了。
等到了县衙,宋衡才反应过来,他明明是来暗访的,怎么真进县衙了?
宋延出来迎人,请宋衡入后堂就座:“阁下来此贵干?”
宋衡拱手:“在下名‘宋兆’,前来拜会那两位小友的老师。”他看了下一旁站得笔直的两个小孩。
宋延假装高深的思索了一下,这家伙居然连真名都不肯给,他长“哦”一声:“阁下要找的应该是我的妹子,她平日里就爱给这两个娃娃讲一些东西,这是我的一双儿女”
宋衡点点头,这就是百姓口中的宋县令和他的家人们了,果然是一表人才。
“在下能否见一下大人的妹子?不瞒大人,我一向喜欢这些数术的东西,刚刚在书院门口偶闻大人妹子出的题,觉得颇为有趣,才来冒昧打扰。”
宋延笑得和善:“原来如此,阁下随我来吧。”
秦七月把原本准备的绣花换成了从系统里买来的《九章算术》,并在最快的时间里誊抄了一卷,此时她坐在院中,眉头紧锁,颇为高深地拿着毛笔在草纸上写写画画。
宋衡一见此状,阻止了宋延叫秦七月,走过去看到她稿纸上正是一些数理图案,宋衡看向她手旁的一叠纸,裸露出来的几个字是“……”
宋衡有些激动,直接说道:“姑娘,能不能给我看看?”
秦七月已经要装不下去了,一听到宋衡开口了,连忙作出震惊的样子,起身后退几步,还不忘抱起自己的那叠纸:“你是何人?怎么擅闯县衙后院?”
“我……”宋衡刚要解释,宋延走上前,替他说道:“妹妹,这是宋兆先生,他也喜欢数术,前来向你讨教。”
秦七月松了一口气,浅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贼人呢!”
宋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一看到数术就忘了礼节,是有些唐突了。
秦七月把手里的纸张递给他:“你看吧。”
宋衡郑重地接过那叠纸,看着看着沉迷了进去,不住地点头,嘴中不时赞叹着“对啊!”“是啊!”
秦七月趁这个时间喝着茶水活动着胳膊,她好久没这么爆发式的写字了,还是抄数学题。
宋衡忽略掉了每一张纸上面的墨迹都还没干,狂笑道:“宋妹子!这可真是本好书啊!”
秦七月眉头微蹙,叹口气:“可惜,我在梦里只记得这一卷了,后面的都忘了。”
宋衡走上前,在她旁边坐下:“梦?”
秦七月为他添了杯茶,讲了个故事。
大概就是她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位先生和她口述了这些题,梦醒后她便将其记了下来,可惜忘得还是比记得快,只留下了这一卷,她还在研究呢。
竟然有此等奇遇,确实是可惜了。
宋衡却没有很难过,他劝慰道:“姑娘也不必太伤心,这些题例虽然精妙,但如果我们细心钻研,也可得到差不多的方法和结果,比起仰仗仙人指点,不如我们刻苦勤学。”
秦七月心里有些意外宋衡对数学的执着和坚定,估计他有了九章算术的一卷,自己也能根据此总结出不少规律,她可以一个月给宋衡一卷新的,吊着他。
秦七月点头赞同:“是了,不知宋大哥可否能留在书院为孩子们指点数术,我若有不懂之处也能实时询问。”
宋衡思索了一下,他这一路风雨兼程,没耽误多少时间,不需要这么快回去复命,可以在宁安县多留一阵,等把秦七月的这一卷搞懂再走也行。
宋衡应下,秦七月便在县衙给他腾了个房间出来。
看着宋家人对他这么热心,宋衡不免有些脸红,他甚至都没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名,唉,离去之日一定要和他们坦白才是。
到时候他要告诉吕兆,宁安县县令真是个不错的人,宁安县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把宋衡成功骗下的秦七月翻着自己那堆厚厚的账目,笑得合不拢嘴,宋衡可真是个不错的人啊!
秦七月狂喜之时,却见到白凤凰背着个人走了回来,身上还沾了血。
白凤凰嫌弃地把那人扔在地上,擦着额头的汗。
秦七月连忙走过去一看,咦?这不是徐长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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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衡:嘿嘿,我爱数学,你们宁安县人怪好的嘞
秦七月:嘿嘿,宋衡人怪好骗的嘞
吕兆:朋友,为什么你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