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还没出来呢,宫门怎么就开了?”
“不知道,据说是大祭司的命令,日落就开,不必等月出了。”
“这会不会亵渎月神?”
……
一路上,秦七月等人都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他们来到宫门口时,果然看到已经有不少百姓鱼贯而入了。
沈皎皎看到玄清,挤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宫门这就开了?”
日落后要等月出至少也要两刻钟,按照以往南月的规矩都是要等月亮完全出来才能进入国宫的,不然都视作对月神的不敬。
玄清擦擦额角的汗,一边盯着进入宫门的百姓情况,一边回答沈皎皎的问题:“大祭司吩咐的,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压低嗓子偏头道:“且往年都是要搜身的,今年居然说不必如此,全部放入,还要我们在彻底天黑前就关上宫门。”
沈皎皎不禁“啧”了一声,这大祭司是要让所有人都死在这儿吗?
到底大家都变成血尸对她有什么好处啊?
“我们进去吧。”
秦七月既然开口了,沈皎皎也就不再纠结,辞别玄清,跟在秦七月身后和人群一起挤了进去。
进来之后才发现百姓们并没有散成几团,而是在祭坛之下,月神像前按照行列规规矩矩地站好了。
白祁已经去与自己安排的人汇合,六人便站成了两列跟在百姓后头站好。
秦七月远远望向祭坛上两个一高一矮的白点,低下了头。
须臾,宫门慢慢合上,广场上的烛火悉数燃起,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都等待着大祭司的命令。
大祭司望着暗沉的天空,愈加兴奋,她走上前拿起祭坛上的刀。
就在众人以为大祭司要歃血为誓,像以往一样歌祭月神时,大祭司提刀砍落了身后那个女子的头颅。
人群有些躁动,徐长庚更是感到自己脸上溅上了一丝温热的液体。
他瞪大双眼,看着白凤凰的身体径直倒下,而她那颗美丽的头颅滚到了脚边。
徐长庚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和身体的颤抖,面无表情地放空了视线。
大祭司开口下令:“将她的尸体抬上祭坛。”
徐长庚和身旁的人走上前抱起那具没有头颅还在流血的温热的尸体,他甚至能感受到鲜血渗透自己的衣服,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令他有些不适。
人群小声议论起来,许是血腥味儿飘了下去,终于有人喊道:“大祭司,您这是要做什么?”
大祭司没有理会那些声音,她亲手除去尸体上的衣物,把尸体背部的皮肤一刀一刀全部割下,而后拿出一支雪白的骨笛,用那张血淋淋的皮肤包裹住。
奇怪的是,那张皮肤一裹上骨笛居然就像融了进去,紧紧贴合,成了一支肤色的笛子。
大祭司拿着那支笛子,大笑起来。
尖锐的笑声在祭坛之上响起,不祥的气息涌入每个人的心头。
“诸位何不抬头看看?”
大祭司转身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她原本白色的双瞳此刻居然有些泛红。
人们缓缓抬头看向黑暗的天空,半晌之后,一道道惊呼提醒着每一个南月人:
今夜无月!
天上繁星点点,但就是没有那洁白无瑕的月亮。
他们……他们要死了?
“大祭司这是何意?”
人们望去,分别是朱墨,玄灵与青岚,三大家的家主!
秦七月一行人在白凤凰人头落地后已经被白祁的人接引到了宫墙上,此刻众人居高临下,一同将这出闹剧尽收眼底。
大祭司握着那支笛子,似乎心情极好:“玄灵,你一向乖巧懂事,莫非忘了我曾说过有朝一日要将南月的欢乐带往世间吗?”
朱墨听的云里雾里,啐了口唾沫:“什么乱七八糟的!今日是无月之日,大祭司你却没有告知大家,明明是要南月陷入灾祸,哪来的欢乐?!”
大祭司瞥了眼朱墨,冷冷道:“一支不需要吃喝,不会感到疼痛和疲惫,不死不灭的血尸军难道不足以踏平南月之外的土地吗?”
青岚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你要整个国都的人成为任你操控的血尸!你疯了吗?”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从祭坛上扩散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白祁看着大祭司,眸中带着浓浓的恨意:“秦姑娘,若是圣女没回来,大祭司会选在今日就坦白自己的谋划吗?”
秦七月摇头:“尸人要蛊笛才能驱动,没有蛊仙,大祭司就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白凤凰走后,她应该一直想着自己容纳万蛊,成为蛊仙,因为身体到了极限,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而且不只是白凤凰回来让大祭司看到了希望,应该也有她那只八位数的万象蛊的功劳。
“我……啊!”
尖叫声从角落里传来,人们望过去,一个粗壮的汉子肌肤膨胀了起来,青筋和血脉在他身体上爆开,他的眼睛渐渐失去焦距,喘着粗气,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人们纷纷捂着嘴躲避开去,怕声音会吸引他追来。
玄灵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伸出手想要抢夺大祭司手上的笛子。
而下一秒,她心口突然一阵抽搐,疼痛使她跪倒在地。
大祭司笑道:“玄灵,你怎么不听话呢?莫非你们三个觉得我给你们的蛊虫没问题吗?”
青岚看着自己的皮肤慢慢蠕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沿着她的骨头在攀爬,让她一阵发痒,恨不得挠破自己的每一寸皮肤。
朱墨只感到眼睛和耳朵似乎流下了两行水迹,他失去了光明和声音。
下面的百姓看到保护他们的家主都变成了那副模样,更加崩溃,逐渐失去了理智。
秦七月看着三人的惨相,望向了白祁。
白祁轻咳一声:“我是不是也该反噬一下?”
秦七月点点头,她有点想看。
白祁闭上眼思考了一下,然后他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四肢无力,像是一条柔软的虫子。
秦平走上前戳了戳他,状若无骨,有点意思。
身边的心腹都闭上了眼,虽然家主已经告诉了他们现在这些都是幻觉,但他们还是不想看到威严的家主像条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的样子。
眼瞧着广场上的尸人越来越多,徐长庚已经要吓得晕过去了,侧目一看,身旁的那个黑影似乎状态也不好,看来他也不完全清楚大祭司的计划。
趁着大祭司越过三位家主,走下祭坛的功夫,徐长庚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黑影:“兄弟,我们逃吧!”
那个黑影揭开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还算俊秀的脸,他面色惨白:“我……我也有命蛊。”
徐长庚咽了下唾沫,偷偷凑到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黑影双眸圆睁,跟在徐长庚屁股后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祭坛。
两人一通跑路,终于到了宫墙之上。
“呼……那些尸人还真吓人!”
徐长庚看到秦七月后,一瞬间放心了下来,虽然知道面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他也还是很害怕。
黑影望着面前不算陌生的,他监视了好几个月的那一张张脸,特别是那个天天窝在房间里的柔弱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而下一秒他差点吓晕过去,那个在地上蠕动的东西是什么?
是……是白家主?!
白祁正和秦平与陈小江趴在地上比谁蠕动的快,听到声音,努力地抬眸一看。
“青羽!你小子大晚上穿夜行衣多吓人啊!”
青羽欲哭无泪,白家主……到底谁现在比较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