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楼道,“本来长姐给我安排了一间屋子,我觉得太闷,便走出来了,如今想来,还是外头的空气好些。”
亓官烨冷冷得看了她一眼,本来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被自己顿住了,“你,很好。”
他丢下了这三个字,随即朝前面走去。
桃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娘子,您方才去哪儿了?婢子听闻太子殿下怒气冲冲得朝您歇息的屋子去,婢子担心极了。”
慕容玉楼脸上也没有发怒的意思,只是瞥了她一眼,“是吗?你方才去了哪儿?”
桃红支支吾吾,随即跪倒在地,“娘子恕罪,方才有一个寺人说,他捡到了一样娘子的东西,可她不给婢子,婢子便只能跑去追了,哪知一回来便不知娘子在何处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她向那个寺人追回来的丝帕,递给慕容玉楼以证清白。
慕容玉楼只是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桃红,你在我身边也不久了,怎地是不是我的东西都不知道呢?”
桃红一看慕容玉楼是真的发怒了,心中那侥幸的心理竟是一抽,她连连磕头认错,“娘子,婢子知错了,婢子再也不敢了,婢子知错了!”
“既然知错,你便走吧,我这里是再也用不起你了。”慕容玉楼道。
桃红听罢,竟是哭了,“娘子,婢子如今无处可去啊!”
“哦?是吗?”慕容玉楼挑眉,“你的卖身契不是在母亲那里吗?你回到母亲身边便好了。”
“不!”桃红摇头,“不!娘子不要啊!一仆不侍二主,娘子莫要将我送回去。”
慕容玉楼啧啧摇头,居高临下,“你如今在我这儿已经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身为贴身侍婢,竟是枉顾自己主子性命,你说,我该怎么留你呢?”
“娘子,婢子还有利用价值,婢子求您,留下婢子吧!”说着桃红哭的眼都肿了,往常她如何怠慢慕容玉楼,慕容玉楼都不会生气,而且还会原谅她,如今这是怎么了?她只不过离开一小会儿,慕容玉楼竟发这么大的脾气。
慕容玉楼倒是饶有兴致道,“是吗?你有什么利用价值啊?”
桃红想了想,随即道,“夫人!夫人要害你!”
她指着天空,“方才的那个从天而降的火树银花,便是夫人弄的!她要害您!”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她要害我,这不是阖府都知晓的事情吗?”不光是余氏,若是她没有向慕容德伯献计策的话,恐怕她如今在慕容府中的地位连一个嬷嬷都不如!
桃红思索半日,“不!夫人除了火树银花,她还想让娘子出丑!她想让娘子身败名裂,想让娘子生不如死!”
“是吗?”慕容玉楼轻轻一笑,“不知是怎么个身败名裂,怎么个生不如死啊?”
桃红道,“婢子不知,婢子也只是听说的!方才若不是大娘出手,娘子的衣裳定然会被东西勾住,那时,娘子的清白可就毁了!夫人叮嘱婢子,就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所以……”
“你还真是忠心耿耿,我才稍微问了几句,你便都和盘托出了。”慕容玉楼冷冷一笑。
“娘子,婢子虽说是个奴婢,但也知娘子当初对婢子的自由之恩,夫人让婢子来害娘子,婢子是决计不肯的,还望娘子能看在往日婢子尽心照顾婢子的情分上,留下婢子吧!”桃红头都有些磕破了,“娘子,放婢子一条生路吧!婢子不想死啊!”
“慕容二娘还真是心狠手辣啊,方才恼了我妹妹,如今又对一个侍婢如此心狠,也不知京都传扬慕容二娘贤良的传闻都是那些个不长眼的传的。”
余家四郎,余元志,齐国公府的纨绔,是余氏亲兄长的儿子,前些年倒是有些军功在身,奈何他太过暴戾,再加上在军中做了些不可言明的事,如今被放逐在家中。
但别人不知晓,慕容玉楼倒是知晓得真真切切,余元志在军中污了手下士兵之女,那小娘子最后忍受不了侮辱,便跳河自尽了,那士兵一纸诉状告到了将军那里,但将军怎么会管齐国公府郎君的事,此事便被一而再再而三得压了下来,最终士兵以一种极为辱人的方式死在了将军门前,而此时,军中给齐国公府送来了匿名信,齐国公这才将这不肖子孙召回,放在了家中。
那送信的人,自然便是亓官凌的手下,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让齐国公对他有几分忌惮,这世间可没有真正没有利益的合作,除非你手上握着别人的把柄!
慕容玉楼扭身看向余元志,眼中浅笑,“原来是表兄。”
“别,这一声表兄,我可担当不起!”余元志信步走到她的面前,迎着廊下的灯光,他这才看清慕容玉楼的长相,不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身上散发的清冷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再加上她那双与常人不同的浅茶色瞳孔,更显得她的与众不同。
“果然是个妖孽!”余元志冷冷一声,“这侍婢也只不过是离开了片刻,你竟要让她死,还真是心狠手辣!”
“论起心狠手辣来,我倒是真比不过您那位姑母,这侍婢您若是喜欢,那我送给你如何?”,慕容玉楼始终那副冷冷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你!”余元志字都还未曾说出口,便被慕容玉楼生生顶了回去,竟是难受得紧。
他双手握拳,正想要上前抓住慕容玉楼的衣襟,慕容玉楼见状,身子直接朝旁边一靠,这使得余元志竟是一个踉跄,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更深露重,余四郎小心路滑。”
随即她头也不回得便离开了这座回廊。
宴客厅中如今已经十分热闹了,众人似乎并未因为方才火树银花之下的小插曲而坏了兴致,她找寻了许久,终于在众多席座旁寻到了谷霜的身影,方才慕容玉楼特地给了谷霜一个颜色,让她留在慕容玉书的身边,观察现场情况,更要关注余氏的动向,而如今她正站在她的席座旁。
慕容玉楼嘴角微微抿起,走到了谷霜面前,却听谷霜道,“娘子,没有任何异样。”
慕容玉楼微微皱眉,看来余氏的招,在后头。
她随即跽坐了下来,而慕容玉书正跽坐在她的隔壁,“二娘,你无大碍吧!”
慕容玉楼朝她浅浅一笑,“无妨,只是受不了那些味道,故而索性便去后头透透气罢了。”
“你还真的是!”慕容玉书侧身道,“余六娘方才跌落台阶,怕是伤得不轻,我瞧着都未曾出现在席座上。”
慕容玉楼朝她指的方向望去,的确,席座上空空如也,就连旁边都没有任何侍婢的影子。
却听慕容玉书道,“恐怕,她是不来了吧。”
宴客厅中多少王公贵族,又有多少贵女郎君,谁来不来,若是不仔细,谁都不容易追究,所以,余佩芸出不出现,若是没有有心人问起,大约谁也不知道她来过。
宴席已开,厅堂之上,有一座圆形高台,上头已经站满了舞者,乐声已经响起,众位礼仪大臣已经在台上宣读着二皇子成为太子殿下的章程,都是一些歌功颂德,陈词强调,慕容玉楼并不关心,她此刻更加关心的是余家人。
桃红方才被她训斥了,如今乖乖得站在角落,慕容玉楼心思一紧,随即朝身边的谷霜耳语了几句。
谷霜听罢,随即朝桃红瞪了一眼,将她拉了出去。
礼部大臣已经将所有章程宣读完毕,亓官烨这才姗姗来迟,坐在了主位上,“众位爱卿辛苦了,今日只是一场别宴,但愿众位莫要失了乐子。”
他话音才落,台子上的舞者们便开始跳了起来,这是一支驱傩舞,驱傩舞都是在重要的场合中才能舞的,比如是元月祈福,又比如是如今这个场面,这是必须有的。
但慕容玉楼看亓官烨的模样,似乎却是极为不耐烦。
终于这驱傩舞已经跳完,慕容玉楼扫视了一圈四周,众人似乎乐在其中。
亓官烨随即开口道,“这吃吃喝喝的,到底也没多少劲儿。”亓官烨冷傲也是众所周知的事,离放受伤,他如今心情烦躁,压根就不想主持什么宴席。
而此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这是余元志的声音,“殿下,若是您觉得无趣,那臣下给您表演一个节目如何?”
亓官烨若有所思得看着余元志,这余元志回到京都不到半月,便能哄得离放开开心心,别的先不提,单单这一层上,亓官烨也要给他面子,因为这是给离放面子,思及此,他将原本发怒的心思放到一边,问道,“不知余四郎要表演什么?”
余元志巧笑一声,“臣下从北方而来,沿途经过一座仙山,从山里头蹦出了一只猴子,直接钻进了臣下的马车,臣下怎么赶也赶不走,想来是一只通了灵性的猴子,今日臣下将这只猴子带了过来,权当给殿下以及众位逗个乐,也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好!既然如此,便将那只猴子带上来吧。”亓官烨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