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已至,慕容玉楼穿好新做的衣裳,站在铜镜前,今日是和贵公主大婚之日,她要好好去会会那个人!
谷霜走了进来,朝她道,“娘子,马车已经备好。”
“很好。”慕容玉楼浅浅一笑。
和贵公主与六皇子殿下成亲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皇帝自然也是很重视这场婚事,况且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九华殿杨良人病重,皇帝也有意为杨良人冲喜。
杨良人是四皇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的生母,四皇子殿下天生早慧,不过早夭,有传闻说是亓官凌害死了自己的同胞兄弟,是故杨良人和皇帝都很不待见他,所以,在其他皇子都有亲王封号时,他还是游历在外的郡王。
正因为早夭的四皇子殿下,皇帝对杨良人倒是格外的关心,以至于近日杨良人病重,皇帝也想着办场婚事给她冲喜。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这不过是在外人眼中的说辞而已,最是无情帝王家,慕容玉楼深有体会,这些都是皇帝为了赢的部分民心的手段罢了。
马车缓缓前行,慕容玉楼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方才她上车的时候,余氏正好刚出门,余氏方才瞧她的眼神中似乎另有深意,恐怕她今晚是要对她下手了。
既然如此,她也绝对不会客气的。
突然马车微微一动,一阵熟悉的味道涌入她的鼻腔,她微微皱起眉头,低声呵斥道,“六皇子殿下,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你竟然在我的马车里出现,实在是荒唐。”
却听得亓官渊低声道,“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
“都在京都,有的是时间见面,再者,如今六皇子殿下离那位置又近了一步,你有什么好哀怨的?”慕容玉楼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
亓官渊却是苦笑一声,“你既然能瞧出我的哀怨,你就应该明白我是因为什么而哀怨。”
“娶了和贵公主,你就等于有了一支外邦势力,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慕容玉楼挑眉问道。
亓官渊深情款款地看向她,“我更希望,今日你同她一起入门。”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殿下,我说过很多遍,咱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我与亓官凌有仇,所以我的目标是他,帮你只是顺便,若是殿下得寸进尺,那么这个仇,我自己去报也是可以的,毕竟优秀的皇子也不止你一个。”
“你说这话是为了气我吗?”亓官渊微微抬头看着她,“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我不知是什么地方让殿下误会了,但我们的确是无缘无分。”
“大兄赐死,二兄失踪,剩下的也不过是常年驻守在外的三兄,以及在京都的四兄和七弟,七弟年幼,三兄一时之间回不来,你能依靠的只有我。”亓官渊道。
慕容玉楼挑眉,“是吗?若是云光殿吕容华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觉得三皇子殿下还能安心驻守边疆?”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回来的!”亓官渊坚定道。
慕容玉楼暗自点头,很好,三皇子亓官睿弑杀成性,且与亓官凌儿时有一饭之恩,若是他回来,难免会与亓官凌连成一线,使如今局势大变。
亓官渊看她沉思,接着道,“玉楼,你应了我可好?”
“应你什么?”慕容玉楼问道。
亓官渊道,“和贵公主的六王妃是皇帝亲赐,我也没办法,但我可以争取让你做仅次于王妃的良娣,可好?”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在乎?”
“除了这个,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亓官渊道。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六皇子殿下,您喝多了,您还是回去吧。”
“玉楼,你难道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亓官渊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慕容玉楼道,“今日是殿下与和贵公主大婚之日,您如此,难道不怕和贵公主生气?”
“她?”亓官渊冷道,“只不过是一个无脑又无趣的人罢了,娶回去也不过是个摆设。”
慕容玉楼又是冷笑一声,“原来堂堂六王妃在殿下的眼中竟是一个摆设啊。”
亓官渊却倒,“你与她们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同。”
“哪里不同?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罢了。”慕容玉楼道,“殿下,请您自重。”
“听闻,你喜欢炎国世子,可是真的?”亓官渊冷不丁问道。
慕容玉楼嘴角一抽,原来亓官渊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为花朝雪。
她冷冷道,“殿下为何这么问?”
“没事,我只想想要告诉你,炎国世子不会回京了。”亓官渊微微一笑。
慕容玉楼心中一愣,恐怕花朝雪离京与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莫大的联系。
她微微一笑,“如今不是从炎国来了一位皇子吗,殿下大可放心便是,总会有人为和贵公主送嫁。”
亓官渊看着她,“你心中真的没有他?”
慕容玉楼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好看的弧度,“殿下想知道?”
“我想让你心甘情愿告诉我。”亓官渊道。
慕容玉楼面上的笑容不变,“好啊,若是今晚殿下配合我办一件事,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何事?”亓官渊问道。
慕容玉楼神秘道,“届时你便知道了。”
马车行驶在路上,慕容玉楼看着车外的风景,也不过是半个时辰他们便到来亓官渊的府邸。
亓官渊坐在车里看着她,慕容玉楼倒是坦荡荡,“殿下是要与我一同下车吗?”
亓官渊一愣,并没有回答,若是他真的此时从慕容玉楼的马车里下去,恐怕他这么多年的经营可都要毁了。
慕容玉楼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曾等他的答复,直接从马车里走了下去。
这是她头一次来亓官渊的府邸,听闻为了迎娶和贵公主,皇帝还专门让人扩建了亓官渊的府邸,想来如今也是堪比任何宴会园的。
才在一个凉亭中的席座上坐了下来,谷霜便从角落里走到她的跟前,朝她微微颔了颔首。
慕容玉楼嘴角轻笑,她来得尚早,所以自顾自地给自己斟茶,看着人来人往的客人,到底是皇家的婚宴,果真是热闹至极。
时候不早,她准备起身往大厅走去,却看到角落中竟有一个身影正看着她。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信步走上前去,却见这角落里站着的是一个士子装扮的男子,灯光一照,是韩世昌。
韩世昌阴冷的眼神中竟是透着一股惊讶,但很快便消失无踪,“慕容二娘,别来无恙。”
慕容玉楼倒是十分冷静,“是啊,韩军师别来无恙啊,我如今能够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实在是对不住了。”
韩世昌浅笑一声,“慕容二娘果真是个人物。”
“你们在说什么呢?”慕容玉楼目光一冷,这是亓官凌的声音。
她微微咬住下唇,随后转身朝亓官凌行了一个礼,“见过五皇子殿下。”
“原来是慕容二娘。”亓官凌冷冷的,倒还真如前世他登基后那般,只不过,慕容玉楼早已看惯,曾经有多恐惧与相敬如宾,如今就有多鄙夷和嫌恶。
慕容玉楼看了他们一眼,“原来五皇子殿下与韩军师有约,是玉楼唐突了。”
“只不过是路过罢了,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一同入厅吧。”
亓官凌似乎颇有暗示,慕容玉楼仿若是未曾识破一般,微微颔首,“也好,六皇子殿下的府邸小女也是头一回来,正好殿下替小女带路。”
亓官凌冷笑一声,伸出手来给她指了一个方向,“这边请。”
亓官凌倒是老实,并未曾给她指错路,半晌功夫,她们便走到了会客厅。
慕容玉楼随即寻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今日在六皇子府上的婚宴不过是走个过场,真正的礼是在宫里举办的,举办完了之后,宫中和府上会同时开宴,宴会进行到一半,六皇子才会携着妻子来府上,随后便会在府上进行后半场。
所以,这前半场的宴会主持者便落到了亓官渊的兄弟亓官凌身上。
慕容玉楼优哉游哉地跽坐在席位上,余氏早就同一些夫人在一旁唠嗑,而慕容玉书却是躲在了角落里闷闷地坐着,仿佛与这世间隔绝一般。
慕容玉楼浅笑,樊姬在府上失势,直接受牵连的唯有她,所以她如今才会如此谨言慎行,若一不小心犯了什么错,恐怕便没有人会替她兜着了。
吉时到,从宫里传来了九声钟声,众人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之上,由寺人宣读着章程。
皇室皇子大婚的宴会上,按照祖制,宴会前必须要宣读章程,上达天听,禀告列祖列宗后才能有资格普天同庆,这是规矩。
寺人宣讲完毕,这宴会才热闹了起来。
亓官凌这才落座,却听得座下有人起哄道,“殿下,如今宫里也热闹起来了,咱们这儿也该热闹热闹吧。”
“是啊,殿下,在下倒是听闻在座的有不少贵女精通各种才艺,不如表演几个助助兴啊?”
亓官凌却是微微一笑,“众人莫急,若真要看各位贵女的才艺,也得贵女们同意才是。”
“听闻慕容家的各个娘子都是才貌双绝,如今席座上便坐着一位,不知慕容二娘可否赏脸?”韩世昌坐在坐席之中与众人一起起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