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琴声戛然而止,慕容玉楼随即起身,朝在座的各位行了一个礼,这是一曲迷魂咒,再加上凤尾琴弹奏,更是让人不知不觉地陷入到自己的迷幻之中,有的渴望金钱,有的渴望富贵,有的渴望灵魂,但迷幻终究是迷幻,曲毕之后,在座的人都会一个个醒转过来。
韩世昌也不例外。
只不过,在韩世昌身上,慕容玉楼倒是做了一个小小的调动。
方才她只是在凤尾琴调中加了几个迷魂音,使得众人身处迷幻而不自知,醒来后也浑然不记得,只知方才琴声带给他们无尽的喜悦。而韩世昌那日给她用药,使她险些让自己陷进迷幻之中醒不过来,今日她也要让他常常这种滋味。
在感受到琴声带给他们的喜悦之后,众人也纷纷开始鼓起了掌来,席座中更有人夸赞说是此生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音曲,众人相谈甚欢,台上的韩世昌却是睁开他那双彷如嗜血的眼睛朝慕容玉楼出看过来。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朝那位夸奖她琴技的郎君道,“各位可莫要忘了韩军师的功劳呢,莫不是韩军师能舞得一手好剑,恐怕小女还真寻不到好音律来附和。”
“慕容二娘实在是谦虚了!”
“久闻慕容家的娘子个个都是才艺双绝,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能听慕容二娘一曲,某今生无憾矣。”说罢,那位郎君竟是自斟自饮了一大杯,可谓是酣畅淋漓。
女席座上倒是没有这般的情形,以慕容玉楼的耳力,自然是能够听清她们说的是什么的。
她嘴角只是微微一笑,随即朝韩世昌道,“小女献丑了,还望军师体谅。”
韩世昌的双眼一直盯着慕容玉楼,仿佛是要将她的身体盯出一个窟窿来,慕容玉楼随即轻轻扬起水袖,便朝底下的坐席而去。
只是她还未曾碰到坐席,韩世昌便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直接扑向了一旁的忠勇侯夫人身上,
忠勇侯夫人是武人出身,自然是能抵挡得住韩世昌的这么一扑,可是这忠勇侯夫人为人十分豪爽泼辣,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儿她也都能谈到天上去,更何况是这么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却见她立刻抓起几子上的筷子指着韩世昌,“韩家小子!你这是作甚?若是再敢给我无礼,我信不信我告到你老子那里去!”
但韩世昌似乎并没有理会忠勇侯夫人的警告,似乎是忠勇侯夫人后退一步,他就扑一步,这样子仿若是饿了许久的狼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她给韩世昌用的自然与别人的不同,也难为她翻遍了所有古籍才想起有这么一道秘香,只不过……,她不由自主地朝亓官凌的方向看去,却见他还是面色自然的站在那处,看来,对他的剂量似乎有些不够,但这场子乱了,这就足够了。
慕容玉楼冲余氏微微颔首,余氏啊余氏,你恐怕从今往后可就没机会看外面的世界了。
此时,忠勇侯夫人大声尖叫,“畜生!简直就是畜生!还不快给我抓住他!”
众人朝忠勇侯夫人看过去,却见忠勇侯夫人的外衣已经被韩世忠扒落,头上戴的钗钗环环也已经全都凌乱不堪,而韩世忠似乎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陷入自己的迷幻之中,唤醒自己最原始的力量,韩世昌,纵然你再身经百战,也抵不过自己的欲望。欲望使人迷醉,使人无法自拔,使人越陷越深。
假亦真时真亦假,就看你到底想不想醒了。
正此时,门外也开始热闹了起来,恐怕是六皇子殿下的车架已经到了,今日还传来了圣谕,说是皇帝陛下会亲自降临。
不出所料,几息之间,车架便已经出现在了六皇子殿下的府邸前,只是皇帝刚下了车却听到了院子里的吵闹声,眉头竟是轻轻一皱。
他身边的元洪自然是知道他为何而皱眉,差了人去查了后,匆忙回报,“陛下,不过是韩家的那位二郎喝醉了酒,有些失态。”
“混账东西!才准他进京他就要惹事吗?”亓官尚冷冷道,“将他拖下去醒醒酒。”
“喏,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忠勇侯。”元洪边扶着他往里走边道。
“忠勇侯府?他们府中不是有好些个女儿吗?韩二郎又未曾娶妻,寡人下旨给他们赐婚。”亓官尚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这样的烦心事实在是太多了。
元洪愣住,“陛下,韩二郎方才失控轻薄了忠勇侯夫人。”
“什么?简直是混账东西!着金吾卫将其收押!”亓官渊就走在亓官尚的身后,他的眉目中浅浅带着些许的笑意,这恐怕是慕容玉楼在给他送新婚贺礼呢!
韩世昌的闹腾告一段落,众人皆起身相迎,跟着亓官尚的除了亓官渊,还有一个男子,这个男子的服饰与凰国的一般无二,只不过这眉眼却是更加秀气些许,倒是也和贵公主有几分相似,看来这位郎君就是炎国来的皇子殿下了。
从入席到现在,那位皇子殿下的一双眼睛一直直勾勾都朝她的方向看来,好像要硬生生将她吃掉一般。
入席后,亓官尚便朝那位炎国的大皇子道,“大皇子来凰国一趟不容易,既然贵国有意与我凰国结下鸳盟,那我凰国也该拿出些诚意才是,今日的酒宴,皇子殿下可要不醉不归才是啊!”
谈笑之间,那炎国大皇子悠悠道,“既然凰帝要给诚意,这么一点哪里够?”
“不知皇子殿下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大皇子微微挑眉,“听闻你们凰国美人如云,我那堂弟就喜欢上了一个,既然你们凰国美人这么多,可否送我一个?”
亓官尚忽而笑了起来,“美人罢了,皇子若是要,送你一车都有。”
“不。”大皇子否认,随后他伸出手来,指向慕容玉楼,“我就要一个,她。”
亓官尚微微蹙眉,他身后的元洪却跟着道,“这可是我凰国大司马的掌上明珠啊,皇子殿下还真会挑人。不过论长相和姿色,这位二娘可远远比不上他们家的大娘和四娘。”
“本王就是想要她。”大皇子看向亓官尚,“不知凰帝你给不给?”
“能入大皇子殿下的法眼,玉楼确实是三生有幸,只可惜,陛下容禀。”慕容玉楼随即站起身来朝亓官尚行了一个大礼道。
亓官尚蹙眉,“不知何事?”
慕容玉楼哑着声音道,“回禀陛下,家中祖母已经病重,父亲的身子也不大好,祖母与父亲一向最疼爱玉楼,若是玉楼如今一下子离开了他们的身边,唯恐他们思念,祖母高龄,玉楼还小,玉楼只盼望着能够好好养好祖母的身体,玉楼不想有朝一日还朝探亲时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句话却是实实在在地戳进了亓官尚的心里,举国上下谁人不知亓官尚在登基之前他的母亲裕皇太后便因为累极含泪而逝?亓官尚能够将当初那个要奄奄一息的凰国治理成今天的这副繁荣景象,与当年裕皇太后对亓官尚的悉心教导是分不开的。
亓官尚有些沉默了,而此时席间便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陛下冤枉!”
这是余氏的声音。
亓官尚看到一个夫人走到台上跪了下来,“陛下,妾冤枉!”
“你有何冤屈?”亓官尚早就认出底下跪着的是慕容德伯的发妻余氏,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她要出来喊冤。
“慕容家有长房夫人,有嫡出儿媳,而方才二娘所言,仿若我这个母亲是个摆设,不认我这个母亲是为不孝,欺上瞒下是为不忠。”随即她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平日里颐指气使也就罢了,如今在御前,你可再也不能这么胡闹了!”
到底还是块老姜啊,区区三言两语便将方才慕容玉楼所营造的孝顺孙女的形象打破,取而代之的是爬到自家母亲头上颐指气使的凶妇,余氏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好,很好,我就等着你呢!
亓官尚蹙眉看向一旁的元洪,元洪曾经去过慕容府,应该对府里的情况有所了解,只是元洪却只是对他摇摇头。
慕容玉楼却是极为温柔地要上前去扶余氏,“母亲,您为何要这样说?孩儿并非说您是府里的摆设,大家都知道,因为外祖母那件事,虽说传的都是流言,可为了平息流言,父亲这才将您禁足,家中大小事务都交由樊姨处理,如今父亲身子突然不好了,阖府上下实在不知母亲您出来了呀。”
你给我一拳绵里藏针,我便还你一招。齐国公府虽说与她的关系八竿子打不找,但她好歹也叫余氏一声母亲,那么那位国公夫人自然也只能称之为外祖母了。
你余氏是偷偷跑出来的,我们谁都不知道,自然不会将你当个人看了!
余氏脸上的泪水更甚,她微微抬起她那楚楚可怜的脸看向亓官尚,“原来你们竟误会我这般深,陛下!妾身对天发誓,妾身并没有下毒害我的母亲,妾身是冤枉的!妾身是清白的!”